身旁沐妃今日着了一件莲青衣裳,身上一条桃红色腰·带。一双眸子,失去焦距一般,毫无神采。
象牙色的皮肤,让她恬静的气质更显突出。
她以往都不大怎么说话。
这会儿有意来见太子殿下,声音细细,温柔可爱。
坐了许久,太子殿下看她侧脸,光辉打上,略带闲愁。
他痴笑,“先前你不是担心沐萋萋嫁给固阳侯府世子,让一直对你情有独钟的男人难过么,所以本宫痴情,已经派人将她解决了。此后,无论如何,你都不必再为此担心!”
明明心思重,却依旧不改数落人的习惯。
大概爱得深,瞧见误会的画面,便化成一道搁在心里的事儿。
每每想起,总莫名地要人的命!
沐雅楠眼睛更为凄怆,“殿下……”
她想说什么,太子殿下墨云齐已经站了起来。
走得匆匆忙忙。
正午用膳时,听了身旁丫鬟美兰嘟囔,沐雅楠心中难过,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御花园。
风和日丽,绮丽之景,一棵扶桑树,枝繁叶茂。
如同大伞一般,遮盖在头顶。
清风一扫,叶子缓缓飘落。
落于发梢。
忽然有一只手,自后脑勺过来,轻轻地将那叶子掀走。
她惊疑,回眸打量,却见那人凝着眸子,端端正正地立在跟前。
“二殿下……”她反应过来,方才施施行礼。
墨长迎齐手,笑道,“怎么在这儿?”
“出来走走!”沐雅楠偏头,在墨长迎的脸上停了会儿,她心有余悸地低下头,咬住了樱·桃唇。
半含身地退了两步,“二殿下,雅楠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先前去到固阳侯府见世子,已经在太子殿下的心里留下了阴影,此刻若再在这里呆着,恐怕对方会为此生气。
她往后退了退,微笑着躬身,随后迈步,款款地离开了。
转身,却蓦然对上,凉亭里和着太子妃站在一起的墨云齐。
那人双目涣散,正瞧着这方。
虽看不清楚五官下的表情,但沐雅楠的心里,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无声地扯住了自己。呼吸都觉得难受。
二皇子墨长迎看见了那边站着的人,抬脚离开。
不愿再看,更不想让太子误解。
他心里最柔软深处的女人。
状若无意的太子殿下,看了太子妃一眼,抬起了腿。
太子妃瞧着人,回眸笑,“殿下不上去问问?”
“问什么?”太子殿下心中有数,侧首倒像是太子妃无故生事儿,“雅楠曾经和二皇弟关系不错,此次碰见,只是偶然。”
“偶然?”太子妃拈着手指,心头醋意更浓。
而后却有加重了语气。
偶然地会伸手去拿走对方发梢的落叶?
偶然地她刚好回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偶然地他们之间,又突然撞上了……他们?
三句落罢,太子殿下墨云齐忽然伸手抓住了太子妃的脖颈。
怀疑在心头发了芽。
最怕有人揠苗助长。
“你说够了没有?”
“她做的事儿,叫做无可奈何,臣妾做的事儿,叫做挑拨离间。太子殿下,您……可否对臣妾公平一些?”她仰着下巴,不顾脖颈掐着的桎梏,半世含笑地问了,“母后今日来寻过臣妾,询问臣妾,何时为殿下诞下子嗣?”
太子殿下桎梏对方的手忽然落下,他不屑地觑着太子妃的眼睛,“你就这么期待本宫去你的宫里?”
“也许我和她之间,都希望!”聪慧的太子妃,往往不喜欢忍耐着,向太子殿下求情。
哪怕那出乎意料的一巴掌,自脸颊飞过时,如同辣椒一般烧灼的嘴角。
她脸抽了抽,语气温和地有一丝可怕,“你既然不想要孩子,那么何不毁了我,亦或者说,让我离开皇宫?”
“离开?”太子殿下听了,唇上不漏痕迹地携带了一丝讥诮,“你想去哪里?”
“当初我并不想嫁给殿下的。”太子妃也是敢说,“嫁过来的时候我还问过嬷嬷,我问他,太子殿下好不好?”她自嘲地笑了下,“嬷嬷说我,不大能够同后宫里的女人争,其实我也知道。如果真愿意争,我还是会争一争。”她抬起那双莹白的手指,划拉着自己的衣襟,好像被对方揪地很痛苦,她有些说不清楚话。
然后她的目光就暗淡了下去。
毫无星子了。
“被陛下赐婚,很累!”这位太子妃是个佛·系的,除了被自家嬷嬷撺掇着对付了沐雅楠一回,她就觉得很没有尊严。
卑·贱地想男人讨要的尊严,她不喜欢。
对此原主沐长歌,她还是一个比较有自尊的女人,自尊太过重要,就可以对着不属于自己的爱情说不。
“殿下,臣妾很累,做你的太子妃更累!”她荒唐地想到,自己嫁到东宫时,太子殿下连自己的寝宫都没有去过。甚至……甚至她还想到。
那张干干净净的被褥里,第二天,皇后娘娘打发宫女来时的震惊。
嫁到宫里的女人们,每次都会去试的。
皇后娘娘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就明白,这位太子妃,有素养的太子妃,无论如何,也走不进自己儿子的心。
想着沐雅楠儿子没了的时候,太子还跑到她的身边,哭了一场。
说他……要做父亲了。
——
太子殿下看着太子妃的眸色,不知为何有些心痛。他好像眼前无意识地想起了一张脸。
这张脸竟然同……沐长歌的脸吻·合?
他有些害怕沐长歌了?
为什么?!
缩回了手,太子殿下好像理智,又惨败地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短得可以。
“今晚本宫去你那里!”
算是妥协,可太子妃闭着眼睛,真不希望这个人妥协?
他妥协了,自己的自尊就没地方承载了?
自己的自尊没了,唯一护着的心也跟着散了。
她本就是一个比较容易妥协的人!
君君臣臣,她这个孤女的幸福,就这么被毁于一旦。
不过让她更失望地,是当晚的无声索取和反抗。
太子殿下的粗鲁蛮横,让她的情绪失控。
她想不出自己今日得到的是对方那句话,还是他的同情,亦或者爱。
爱?
嬷嬷收拾着被褥,望了一眼,随后退回来,看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铜镜发呆的太子妃,不觉叹气。
像母亲一样的慈祥和柔和。
嬷嬷是她的亲人,陪着她进了这座如同牢·笼的宫。
“太子妃,是不是身体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