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多少黛眉微皱,珊瑚色的夕阳照耀在她脸上,泼洒出一片色彩斑斓的光辉,运动过后热量褪去,她的裙摆被微风吹的鼓起,她唇角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只是笑一笑,并没有说话。
傅西哲了然,将风筝收起,转眸交给她,“这个风筝你拿回去吧。”
叶多少晃晃头,推脱道“这个是你买的我不能要。”
他嘴角蓦然一笑,比广场花坛里开的五颜六色的鲜花还要烂漫,他道“哎呀你就拿回去吧,我带回老家也是累赘,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了。”
叶多少知道,她再没有反驳的话语,索性直接点点头。
空气一时之间陷入寂静无声的沉默,谁也没有先开口来告别。
傅西哲在这样静谧的氛围里,以平静的心态缓缓阖上双眼,去感受微风拂过,夕阳西下,沉醉在与心上人道别时,这最后一刻的温柔。
最后,还是他先打破气氛,他恋恋不舍的站起身,每说一个字都用尽了半生的修为,“那……我就走了……可以,抱一下吗?”
叶多少也随之站起身,她面色平常,眼眸波澜不惊,心里却倍感伤怀,未等她讲话,傅西哲直接将双臂圈在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她。
像夏日里清爽的风,像天边流淌的云,像岁月长河里圆滚的落日,在夕阳的余晖下,道别。
叶多少被傅西哲紧紧的拥在怀里,她眼角残留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她忙慌乱的擦去,这样离别的场景,仿佛在很多天以后又要重演,一想到这里,她的心,便狠狠的难过起来。
代表道别的拥抱结束后,傅西哲倒退两步,冲她挥手,“再见了,这一次,是真的再见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跑去公交站牌,叶多少瞭望着他孤单单薄的背影,只能拼命的冲他招手,“再见,以后一定要幸福。”
只可惜他已经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什么也没有听见。
相聚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当分离真的来临时竟发现是这样难以忘怀。
……
傅西哲坐上公交时给江浩打电话,询问他们宿舍最后相聚的地点在哪里。
江浩直接潦草的讲了句,“你直接回宿舍吧,我们决定,在宿舍通宵一晚上,除了聊天打游戏,便是吃吃吃。”
挂掉电话,傅西哲在心里琢磨着措辞,要如何将心里尘封的秘密像对叶多少说一样再坦白给宿舍的这群兄弟们。
当真正要诉说时,他心里有些打怵,足足借着酒劲酝酿了好久才将心里话吐露,他像个不倒翁般靠在床边,指着江浩以及顾方白苏锦年道“都别吵,下面我要讲个秘密,都给我听好了。”
已经快要喝醉的几人立马闭上正在叭叭的嘴,全神贯注的听。
傅西哲举着酒瓶子,放在唇边当麦克风讲道“其实,我是个孤儿。”
宿舍的地板上摆满了空的啤酒瓶,以及花生瓜子各种零食蛋糕,几人听傅西哲的话瞬间一愣,像是平静生活里突然席卷大风大浪,苏锦年只道脑瓜子嗡的一声巨响,像被雷锤砸懵,本就喝醉了酒,这一听他讲的话更加觉得难以想象,不过他没有讲话,就像听到这个消息同样很震惊的江浩和顾方白一样,选择沉默,也许这个时候,沉默是最好的表达。
傅西哲见宿舍内鸦雀无声,他跌跌撞撞的走到阳台边把窗帘拉上,将漆黑的月色阻隔在门外,他又道“我……我说的话,难……难道你们没有听见吗?”
江浩在听到消息时很难跳跃出来,他竟一下子“哇”的哭出了声,憋囧的室内瞬间充满狼嚎般的哭泣声。
随着江浩的哭泣,顾方白和苏锦年也与其抱成一团,坐在宿舍的地砖上哭成一片。
所有离别的气氛以及无法说出口的再见都通过泪水排泄出来。
在很多年以后,傅西哲还能想象出当时撕心裂肺的画面,以及他们送他去火车站沉默的拥抱彼此的场景,作为宿舍里第一个离开的人,能让三个人一起送他,也是一种荣幸。
几人不顾爬满泪渍的脸,围成一圈,举着玻璃杯,将盛满的啤酒一饮而尽。
一杯干了再添一杯。
最后顾方白只迷迷糊糊的对傅西哲说了一句,“婚礼上见。”
而后,几人便醉倒在冰凉的地砖上。
就是这样,告别了宿舍离开的第一个人。
在这个盛夏,有人结婚有人分手有人毕业,也有新的婴儿降生。
凛冽的冬天过去,仿佛夏天一切都充满了希望的生机。
白朗的生活还和往常一样,舞蹈训练,声带练习。
偶尔他还会和叶然开开视频,打个电话聊聊天,只是叶然主动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她给的理由是快期末考试了,想留出更多的时间复习,唯一一次她主动与他开视频聊天,还闹了误会。
白朗公司新招了女练习生,所以偶尔,他们会在同一个练习室练习舞蹈。
那是一天的中午,叶然刚从食堂吃完冷面回宿舍,想着这几天因为学习冷落了白朗,便打着想念他的旗号来开视频,其实她也想看看,他们公司的女练习生长得漂亮不漂亮。
一开视频,还真遂了她的愿。
手机屏幕里没有白朗的身影,却出现了一个长相妖艳画着欧美妆容身材很好的女生。
叶然心里的怒火蹭的一下窜到了脸上,她面色变化极快,大有要撕了她的架势,她不禁瞳眸连鼻孔也在瞪她,“你拿着白朗的手机干嘛?”
对面的女生却对着手机里的自己摆弄一下头发,照镜子一样看看自己娇媚的模样,她倒是实话实说道“我听见有手机响了,就拿起来接了,他现在在跳舞很忙的,你如果是他的朋友,就过会儿再打吧。”
然后她直接自作主张的挂断了。
叶然躁的一口气憋到了嗓子眼,看着被挂断的视频,心里更加怒气横生,她气囊囊的翘着二郎腿,酸性的脾气想用拳头把手机砸碎,她又拨了视频过去。
接的依然是那个长相妖娆狐媚脸的女生。
这次她先不耐烦了,“我说大姐,你怎么又打电话过来了,我不是说白朗在忙。”
叶然瞬间暴跳如雷火冒三丈,她吹胡子瞪眼与她怒目而视,愤怒道“我在问一遍,你拿着白朗手机在干嘛?”
未等妖艳女回复,画面变得模糊,转眸间被满头大汗的白朗夺去,他像是跑过来的样子,清隽的眸子掺杂一丝怒气瞪着那位女生,轻瞥一眼便转眸可怜星星的对叶然解释道“我刚真是在练习,手机放在口袋里,我没有听到。”
而此时的叶然正七窍生烟,她冷哼一声,不相信的口吻和语气,横眉竖眼的睨着他,“你在练习,那她怎么那么惬意。”
白朗耐心解释,“她们在休息,还有十分钟我们也差不多结束了。”
像没有盖特到她的点一样,叶然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话仿佛一把尖锐的刀子,把她的好心情都给磨坏了,她满腔怒火无处撒泄道“这不是重点,她为什么可以拿你的手机……为什么……要拿你的手机……”
她撕嚎着,激烈的声音回荡在寝室乃至蔓延到楼道的走廊里。
白朗瘫坐在橙黄色的地板上,背后是洁白如雪的墙壁,他眨着无辜的杏仁眼,像一处碧蓝色的海湾,“我真的只是把手机放在口袋里,你知道我的,我和她根本不熟,我警告她下次不许再碰我的手机,行了吧?”
叶然翻着白眼,脸色森寒的像一座冰山,她心里不痛快道“敷衍。”
白朗额前稀碎的刘海被汗水浸湿,黏腻在一处,此时此刻,他辛苦的样子在叶然眼里却怎么也心疼不起来,她眉眼散发着凛气,刚要讲一句安慰的话,却听到那边有人喊,“队长,快来最后一次排练,结束就可以去吃饭喽。”
说话的声音是车子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