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起处,方寸凌空冲上了殿顶,于丝缕黑雾之中,闪烁几番,冲天而去。这一动静极是突兀,瞬间惊动了周围无数沉默的殿宇。只是方寸在准备离开之前,便已心中有数,&nbp;&nbp;并不理会,只是大步流星而去。劲风袭面之间,心里也已经对此间的局势,快速梳理了一番。
他喜欢谋定而后动,但眼下的局面,却属于事发突然,&nbp;&nbp;不得不好好谋划一番。
如今,&nbp;&nbp;大夏龙城已反,各大神王心怀鬼胎,&nbp;&nbp;仙帝不归,南疆蠢蠢欲动,老魔虎视眈眈,谁成想,在这等严峻局势之下,竟还出了个滋养魔胎,野心勃勃的大幽皇朝前太子?
该怎么办?
难道真得是大夏气运已绝,这才处处狼烟蒸腾?
心底无奈叹了口气,方寸眼神仍然澄明,决定早就做了下来。
没有办法,如今自己只能先救小徐宗主。
虽然看起来,小徐宗主似乎已经被坑惯了,但自己却不能够真的将他坑在这里。
自己是出来救宗主的,宗主自然一定要救回去。
而想要救他的方法,也很简单。
将少魔的野心,&nbp;&nbp;示之于天下,&nbp;&nbp;炼魔渊必然遭受沉重打击,&nbp;&nbp;小徐宗主,&nbp;&nbp;便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如此做了,未免可惜。
龙城造反之事,本就是自己一手推动,耗了不少心血,但如今,炼魔渊的事情传开,想必大夏也会立刻将目光投来,恐怕就又给了那条老条一线宝贵的生机了。就像一位勤勤恳恳的老农,施肥剪草已经数年之久,只等着硕果丰收,但在这一刻,自己却要亲手毁掉了。
这样的大好局面,也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
“何人擅闯神渊?”
“速速将他拿下。”
“……”
正在方寸思量之间,他身形掠处,脚下各方魔殿,便也不时响起大喝连声,&nbp;&nbp;一道道黑影从殿中冲出,如同一条溪条里的泥鳅一般,&nbp;&nbp;纷纷向着他的前方,&nbp;&nbp;左右,身后追赶过来。
方寸立刻收起了心思,双袖一振,荡荡法力涌将开来。
拦在了他前面的道道黑影,立刻被他震得四下飞散,不少人都直接撕裂了肉身。
方寸没有手下留情。
一是形势紧急,再是这些自甘堕入魔道之人,早已非人,不必留情。
就连天道功德谱,居然也没有因为方寸杀人而降下惩罚,反而不停的降落功德。
这是因为天道功德谱也认可自己在“诛魔”?
“哗啦……”
同样也在这一刻,忽然之间,一方魔殿从穹顶破碎,滚滚魔意直冲天霄,旋及一道身影冲出了魔殿,脚踏层层云意,浩浩荡荡,便向着方寸逼近,此人修为难以形容,与方寸之间的距离,居然在转瞬之间,便越拉越近,正是守山宗前宗主,小徐宗主的父亲徐守山。
在清江留下了一段传说,暗中却已堕入魔道,堪称少魔手下第一修魔者的徐守山。
此人出手,立刻魔气森严,直贯魔渊。
即使前方鼓荡法力向前疾冲的方寸,也已感觉到了身后的丝丝凉意,寒毛微炸。
“哗啦……”
只是同样也在这一刻,忽然之间,一道人影遁上高空,恰恰的拦在了徐守山面前。
徐守山魔意大起,无人可挡,哪论敌我,正要顺势碾去,却忽然发现,眼前那人身形单薄,一脸敦厚,正是小徐宗主,心里咯噔一声,涌荡的魔意于霎那之间,收起了不少。
只是,他眼见得方寸逃得极快,自己无暇犹豫,只是微一停顿,便要继续出手。
但他也没想到的是,那位看起来木木讷讷,似乎早已失了神智的小徐宗主,忽然在此时眼神一变,清明至极,但也同时涌起了属于人类的悲痛与纠结,低声沉喝“父亲……”
“哗啦……”
徐守山大吃一惊,法力瞬间收住,死死盯住了小徐宗主“你还有神智?”
“是的。”
小徐宗主是个老实人,钻进了这魔渊里,便一直老老实实装作已经被夺去了神智的模样,哪怕是徐守山,此前对他心有不忍,也只是血脉亲情,并不知道他的神智,依然清醒。只是,如今居然表露了真心,便也不再隐瞒,一双眼睛只是盯住了徐守山,缓缓点头,道
“我一直都没有被夺去神智,所以,我才会在这时过来,阻止父亲再继续错下去……”
“……”
徐守山听着此言,内心震动,身后魔气,都化出了几只仰天长啸的魔兽形状。
他咬紧了牙关,阴森道“所以,这段时间我的所做所为,你也都已经看在了眼里?”
小徐宗主沉默不语,良心,才轻轻点头。
徐守山顿时牙关咬紧,魔气涌荡,显示他内心复杂之极。
这等形状,就连小徐宗主,也暗自心惊,但他想起了方寸的嘱咐,也只能咬牙抬头,看向了徐守山,低声道“父亲,自你失踪之后,我一直想你。这许多年来,我也一直以你和宗门长辈为荣,哪怕守山宗再是处境艰难,仍然咬紧了牙关坚守了下来,只因为……”
他顿了顿,真实情感已是不受控制的流露,声音都大了些“只是因为我们守山宗满门忠烈,一心只为抵御妖魔,只是因为我们的坚守是对的,只因为我不愿丢了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