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司,终年阴云笼罩。
晦气、煞气、死气、怨气、戾气充斥,凝聚成浓重的阴云。
这个世界有死亡,却没有一个类似地狱的地方。
如果有,那镇魔司一定是地狱之一。
偌大的临安城的中四分之一,都是镇魔司的地盘。
传说里面法阵折叠,实际面积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很多,而这还只是地面的部分,地下的部分,更大,更广,更阴森。
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又孕育了些什么东西。
偌大的城池,千万生灵镇压,才令镇魔司维持着表面上的安静。
至于夜幕下有多少暗流汹涌,就更加没人说得清了。
……
残月西悬,此刻通往镇魔司的街道上。
一个…不,严格来说是一团黑影正在街道的阴影处快速穿梭。
它浑身都是刺突,像一只六条腿的蛤蟆,如鬼魅一般前进,无声无息,快速行进当中,竟是连破风声都不会发出。它全身漆黑近乎完美的融入到夜色中,只余一双戾瞳深处,两点微红闪烁着警惕和暴戾之光。
它不断围着镇魔司游走,在观察着什么。
忽然,它窜入屋角的黑暗之中,不动了。
“滴答滴答”
就在这时,前面的街角转过来挑着担货的人,他警惕的张望着四周的黑暗,担货压弯了腰却几乎是小跑着在前进,呼吸急促而沉重。
是一个年轻的货郎,约摸二三十岁的样子,面颊含着风霜。
大景帝国建朝千余年,除了边关重地,几乎从未颁布过宵禁令。
不是不能,而是没必要。
因为黑夜,是妖魔的乐园。
夜幕落下,百姓早早的便关门闭户,即使没能回家,也要找到庇护之所。
除非逼不得已,不会有人在夜幕下游荡。
但生活的逼迫和拉扯,总会出现些许夜归之人。
他们的相同点,便是步履匆匆,急行的脚步就像敲打的木鱼,在向满天神佛祈祷。
祈祷厄运不要降临在自己身上。
然而神佛太远,妖魔太近。
这样的祈祷,永远是那么的苍白与无力。
“嗖!”
一条猩红的舌头猛然间从黑暗中弹而出,闪电般卷住货郎的脖子,而后…“咔嚓。”
一声骨裂的脆响,货郎未能来得及发出任何惨呼,便没入了黑暗中。
“咯吱咯吱”
紧接着,里面又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囫囵吞食的声音。
几息之后,“噗!”biqμgètν
一只血肉模糊的鞋子吐了出来,落在了月光与黑暗的交界处。
之后,是另一只鞋子。
还有……两团血衣。
再然后,黑影低低的“嘶吼”了一声,离开了。
就这样,一次不幸的遭遇,年轻的货郎便彻底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他是谁的父亲,又是谁的儿子。
天亮之后,巡城司会发现这里多了一副无主的货担还有地上的满是血污的衣服和鞋子。
等抬走了拦路的货担,收拾了污衣和鞋子,一切就过去了。
不会有人在乎发生了什么事,更不会有人去追查。
当然,这是明天会发生的事情。
而今夜…还未过去。
片刻之后,一个扛着大铲子的麻衣青年从不远处走来,看了看地上的血衣,低声咒骂了一句,又消失在另外一头。
……
高空俯瞰,镇魔司就像是趴伏在地上的一只无边巨兽。
而黑影则是一只小虫。
它小心翼翼的围着无边巨兽转圈,始终隔着两条街的距离,不敢过于靠近,像是惧怕被这无边巨兽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