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这次的病房依然在肿瘤科,主治大夫换成了另外一个副主任医师。
她有点害怕,有点忐忑,不知道病房里都住了些什么人,会不会笑话她。
住进来才知道,里面住的都是癌症患者,做化疗的,有像她这么年轻的,还有年纪大的,什么样的癌症都有,她现在才知道,癌症患者居然那么多。
以前婆婆住院前期也是在这家医院化疗的,当时她在家照顾明阳,只有出院那天才去探望了一次,后来婆婆的病情恶化,不能再做化疗,在住院就是坐火车去省会城市南市。
所以她对这里算是陌生的。
检查了一遍身体,就开始打针了,护士在她的胳膊上做了滞留针,这样就不用打那么多窟窿了。
一开始打针还好点,没有什么反应,也大概是因为吃了止呕吐的药的缘故。
不过虽然不呕吐,但是她也很难受,吃不下东西。
房间里一共住了四个人,其中一个男士才三十五岁,就得了结肠癌,并且都已经扩散了,怀玉当时听了之后非常吃惊,都没敢接着往下问,怕触及人家的伤心事。
陪伴他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大概是他的母亲,和他的面容有五分相似,却不管不顾的说了“都是整天不注意,出去吃饭,还吃烧烤,吃出来的,你说外面有什么好东西,全是地沟油,垃圾食品,致癌物质,得了这病能怨谁呀。”
怀玉看了眼躺着的男人,他漠然的低垂着眼,对母亲的话有一丝不耐烦,大概是说的多了,即便不高兴,也懒得说她了。
“是吗?他这么年轻呢。”而且都扩散了。可见病情挺严重了,病史也不短了。
怀玉不敢相信,只吃外面的饭就得了这病吗?吃烧烤这东西是不好,可是他才三十多岁,能吃多少顿,能累积成一身癌症?
“可不是,现在癌症越来越年轻化了,越来越多了。”
“那他这要怎么治呀?”都扩散了,还治的好吗?
“光去北京做手术都做了两次了,花费无数,为此把房子都卖了,这不钱都花的差不多了,现在是做放疗,我寻思着在哪里做放疗都是一样的,为了省点钱,就没去北京,毕竟那里消费太高了,吃住什么都很费钱,哪里有那么多钱,这后期更需要钱,简直是个无底洞,在这里放疗看看吧,能省就省点。”她叹了口气道。
怀玉安慰她“别管花多少钱,能治好也行啊。”
“嗯,大夫说也就是他年轻,身强力壮的,能撑下来,要是年纪大的,手术台上就死了,做了这几次放疗,要是不扩散了,能抑制住了,就不用太担心了,定期复查就行了。”
“那说明还是有希望的,加油,不能放弃。”
“哎,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有没有希望,我都得给他看下去啊,否则我这心也不安宁啊。”
“是啊。”这句话怀玉十分赞同,母亲永远是对自己最无私的那个人,什么都愿意给,只要她有的,即便她没有,也会想尽办法给你。
接着她又问起了怀玉的病情,怀玉也把自己的病情告诉了她。
她感叹道“你这么年轻怎么得了乳腺癌。不都说多生一个孩子,喝了奶,顺畅了,乳腺更好,不容易发生增生,癌这种乳腺疾病吗?”
怀玉一愣“有这种说法吗?我不知道啊。”这段时间,她一直为得了这种病,心里沉甸甸的,像海绵津了水一样,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得这种病。
她看向明仁,明仁刚才还坐在凳子上,听她们说话,现在猛地站起来去倒水喝了。
她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明仁,杨主任当初怎么说的,你有没有问我这病是因为什么引起来的?”
“啊,我问了,一方面原因是因为你月子里不是回奶了吗?导致的乳腺不通。”他一边说着,一边大口的喝水,又说了什么,就口齿不清了。
怀玉张着的嘴巴没有合上,居然是因为这个吗?等她恍悟过来,想问的在仔细些时,明仁已经提着热水瓶出去了。
“奇怪,不是早上刚打了水吗?这么快就喝完了吗?没怎么喝呀?”怀玉喃喃自语。
正好护士过来给怀玉换吊瓶,怀玉就问出了自己的疑问“护士,我做月子时回奶,会导致乳腺不通,得乳腺癌吗?”
给她换吊瓶的是一位中年护士,态度特别温和,慈祥,说话也软声软气的“任何原因都会导致呀,你月子里怎么回的奶呀?后来也没有疏通吗?”
怀玉支支吾吾的,总不能告诉人家婆婆吧她赶出家门吧,说出去很不光彩的,家丑不外扬吗?她本能的避过不说。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没奶,奶很少。”
“你是不是月子里动气了?气回去的?”
怀玉抬头看她,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护士和大夫的眼睛,所以她一开始不应该对她撒谎的。
“是啊,动气了,加上月子里事情很大,很多,生活失控了,就没奶了。”怀玉不好意思的道。
“月子里怎么能动怒呢,这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顿了顿,她又问“你以前乳腺怎么样?”
“我以前从未得过乳腺增长的。”
“那估计就跟你月子里动气有关了。”
“哦。”怀玉心里又压了一块石头,她月子里因为什么动气,家里人都心知肚明,所以刚才问起明仁时,他落荒而逃,可能是怕她责问他母亲的缘故吧。
原来自己得这病真的是有原因的,是婆婆造成的。
她以为自己生性豁达,不会为她的刁难伤心,也强迫自己不为她的病情担忧,更要求自己不去想家里的那许多琐事,吧一切都交给明仁和自己母亲,却没想到最后的结果还是没有躲掉,居然是这样沉重的代价。
她并不怪婆婆,尽管她以前说过狠话,她将来要是在月子里落下毛病,会恨死婆婆,但是她心里并没有多恨,毕竟她也已经死了,她能和一个死人计较吗?
甘心吗?后悔吗?生气吗?当然!
可是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明仁回来,怀玉一如往常,并没有问他自己得病的原因。
那名护士,怀玉看了她的胸牌,姓胡,她的人缘极好,大家不称她护士,都叫她胡姐,怀玉也从善如流,跟着喊胡姐,她这几天都上班,故而怀玉每天都能看到她,渐渐的熟了起来。
她告诉怀玉“我看了你的病理,你这是早期,甚至一期都算不上,化疗几次,没问题的,不要有压力。”
“嗯,谢谢你。”
“不用谢我,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我这这方面懂得还是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