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墙而站的祝槐儿有些发愣。
她还记得很小的时候,自己就因为这头天生的红发,在附近一片的孩子里吃不开。
小朋友们都觉得她是怪胎,再不济就是小小年纪就学坏染头的坏孩子。总之就是没有人愿意和她玩,也没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
这样的经历导致那时候的自己非常厌恨自己的红发,甚至想要去尝试染发。
然而,当她将自己的内心想法告诉母亲的时候,一向温和的女人却严厉地喝止了她的想法。
那时候的祝彤虽然并不能完理解,但也或多或少能够明白一些东西。
大概和神州大多数家族一样,她那时所在的祝家也尤为重视代与代之间的传承,甚至可以说已经到了相当严苛的地步。
然而相比于其他从家族,祝家所谓的传承又显得格外特殊。
外人或许无从得知,但祝家内部,确实传承的不止有所谓的家规和组训,更有代代传承的控火异能以及秘传术法,甚至包括,一头头原生的鲜艳红发。
尽管红发亮眼,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但却恰恰又是身体里流淌着祝家血脉的证明……
如果是那时候的祝彤,或许还会觉得很酷。
但现在,祝彤对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已经没有了半点多余的想法。甚至连家族与血缘的概念,也已经在之后数年的生活中变得格外模糊。
她其实不明白,世界上的事情到底要有多讽刺?
那个口口声声重视血脉和传承的祝家,最后居然会在面临抉择之际,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抛弃。
「槐儿小姐?槐儿小姐?!」
远远地,祝槐儿再次听见后方的尼克轻声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
她猛地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尼克。
「哦天啊伙计,刚才你在看什么东西?整个人的脸色变得好可怕,像一只拧曲的苦瓜……」
尼克小声地说着,提醒着祝槐儿专心目前的任务。
祝槐儿点点头,轻轻地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后再次屏息看向手中圆镜中折射出的画面,竖起耳朵仔细地偷听着礼堂内女人的话——
「你们要知道,至高神大人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和权利,是在世界创世之初就存在的最高天之神。」
「在声明的面前,人类的存在究竟是何其的渺小。」
「我们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任何改变我们命运的能力。那些人们靠着自身的努力拼搏得到更好的生活,或是实现自己的愿望,都只不过是他们的命格如此。」
「而我们中的大多数人,为什么会在努力之后,生活得不到任何变化?还是一如既往停滞不前?」
「因为我们的命格就注定我们会这样,注定我们就会以这样甚至更加糟糕的姿态结束碌碌无为的短暂一生。」
「当然,人们完可以静静地等待之后自己的命格飞天而起的那天。」
「但事实上呢?我们中的很多人,命格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出头之日。」
「所以,想要把命运牢牢地掌握在手里吗?想要让自己成为无所不能的天选之人吗?」
「要想逆天修改命格,这对于一般人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也绝不是不可能。」
「只需要谋得至高神大人的恩惠,获得神明的赐福,就可以获得神的力量,就可以做到刚才我说的任何事情。」
「现在,摸着你的良心,回忆一下你曾经的生活。」
「你还想要停滞不前吗?」
「你不想要心想事成吗?」
「你不想要成
为被神明选中的天选之人吗?」
「至高神大人足够善良,从来不会拒绝人类诚心的祈求和愿望。只需要我们愿意诚心供奉,它就会让座下的神明和我们缔结契约。」
「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将获得神明的力量,能够做成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人生本来就是混沌且痛苦的过程,既然如此,为何不正视自己的欲望呢?」
「贪恋顺境中的美好事物;憎怒逆境中的困顿破窘;也不必追究是非对错。」
「人类本来就是不完美的事物,本来就应该正视自己的欲望。」
「就像知能的神,从一开始就和丑陋的恶魔无异。」
「我们只需要准确地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们只需要知道!我们真的很需要!」
红发女人站在礼堂末端的小舞台上,慷慨激昂地做着自己的演说。
祝槐儿听得心里乱糟糟的,脑海中时不时还会闪过曾经自己记忆深处已经被埋落许久的画面。
她皱着眉头,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像是在电视还有中见过不少……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传销」?
祝槐儿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随后又凝神仔细地清点着教堂内的人数。
粗略估计的话,感觉教堂内的见习教徒人数在百数人左右。这么算下来,确实是差不多要把住宿区的大楼住满的程度。
看起来事情并没有比他们预想中的要好多少。
祝槐儿这样想着,旋即小心地又将手中的圆镜收起。
她朝着身后跟来的尼克使了个颜色,旋即便打算悄***地再次离开。
尼克点点头,旋即轻轻地转过身,悄悄地跨出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