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了阿列夫,管家要的就是逼近无限,打破这个枷锁,为此不惜毁灭世界。宁负现在所做的,如出一辙,管家被典越杀了,连同他净化人类的理想一起灰飞烟灭,那自己又能走多远呢?
宁负再次抬头,视线穿过尘云,穿过阳光,来到黑暗深邃的宇宙,在这里每前进一步都伴随着未知的风险,也许是某种不为人知的太空病毒,也许是某个级别更高的外星文明,就算没有这些,极寒也会让人瞬间毙命,未知轨迹的陨石会在下一秒将合金飞船撞烂,也许是遥远星系爆发的一场电磁风暴,所有导航设备都失去作用。
可还是要往更深的地方去走,希望之火微弱地闪烁着,他知道,那才是人类最终的方向。枪火闪过,火药味弥漫着整间办公室,有一个人倒下了,眉心中弹,宁负走在尸体边,在心口补上两枪。
他又看见了遥远的星辰,人口崩溃是因为极低的出生率,可是人类社会因为人工智能也不再需要太多的劳动力,如果民众生活幸福,写在基因里的传承欲望就会让他们去生育小孩,无数飞行器冲破大气层,文明的种子在各个星系间弥散。
宁负在睡不着的夜里喝着酒,回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一遍遍问自己是否变得更加高尚了。没有答桉,他只能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他继续开枪,刀刃划过喉咙,人肉很结实,匕首很快就钝了,又一次他割地不够深,那个卷发的女人匍匐在地,向他爬了过来,地上拖出了长长的血迹。
从卷发女人喉咙被割断后发出的怪声中,宁负依稀辨认出她的呼唤。
“孩子……孩子……”
宁负本想把她翻过来,在心脏上补刀,可又觉得这样血会倒流入喉咙,她会更加难受,于是按着她的头从斜上方将匕首送了进去。
这次身上沾了很多血,女人的办公桌上放着一瓶白兰地,在等着女人的血彻底流尽时,宁负给自己倒了杯酒。
名字快要被划尽了,前线传来战报,智能国度已经停止轰炸反抗军的前线阵地。宁负还在想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不免觉得有些可笑,但他又笑不出来。
脸就像一张不合适的面具,宁负想揭下来,却又无从下手。
什么表情,什么心情,才能在此刻恰如其分?他知道自己已经疯了。
可是如果自己不疯,又怎么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阿撒兹勒进行博弈?
他还要去杀下一个人。从座椅上起身时,血已经流到了脚边,宁负踩着桌子走了出去,身形摇晃,眼中尽是憔悴。
至于心,早已被绞烂了。
这些天他一直等着典越质问自己,但是没想到典越却始终保持沉默。宁负认为阿撒兹勒应该很快就会联系自己,他现在需要尽快布置突袭智能国度的计划,在阿撒兹勒最放松的时候炸毁智网,然后带着反抗军反攻亚欧大陆。
直到优势足够,再和阿撒兹勒进行谈判。
自断一臂,让敌人放松警惕,但绝不在弱势的情况下谈判,要先用另一只手狠狠还击。这就是宁负的全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