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大人。”萧墨尘礼貌地行礼说,“想必城主大人让我们进来,是已经猜到几分了。”
这时候城主转过身来,风绮雪才发现,他坐的是轮椅。
城主看上去要比大将军年长几分,面容更加和善,更带有帝王气质。
他目光沉静,让人捉摸不透,淡淡地在两人身上扫视一遍说:“少侠是有话想说,请。”
萧墨尘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平铺在书桌上说:“这可是城主亲自盖印发布的城主令?”
城主扫了一眼就说:“不错,是我亲自颁布的城主令,规定赋税征收制度。”
“那城主可认得这个?”萧墨尘又把将军令摊开在桌上给他看。
出乎意料的是,那城主看到将军令并没有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一样。
风绮雪突然心中暗自叫到不好,也许是这城主和大将军商量好的,一个颁布钱少的,一个实行钱多的,这下面子里子都有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城主一定是站在大将军那一边的,找他就完全没用了。
可萧墨尘却丝毫不慌,好像他已经预料到城主的反应了似的。
“少侠火烧将军府,想必就是为了偷这张将军令吧?”城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
萧墨尘点头说:“不错,而且晚辈知道,这张将军令,城主一定提前就已经知晓了。”
“说下去。”城主端起茶杯,饶有兴趣地看着萧墨尘,给了他一个手势。
萧墨尘说:“我们进城的一路上,发现了不少故意伪装成平民的人,应该是在替您体察民情吧?”
听到这句话,风绮雪愣了,一路上他们从房顶上飞过来的,萧墨尘居然还看到了这些?
而她自己呢?只顾着享受飞跃房顶时轻盈愉快的感觉了……
城主开口问:“你为什么认为那些人是在替我体察民情而不是大将军呢?”
“城主这么说,就是认同那些人刻意伪装平民了。”萧墨尘继续说,“这一点不难判断,依照大将军的性格,绝不会做这种低调行径,他若是想知道什么,直接抓来问就是了。”
城主听了点头赞许,看萧墨尘的目光都更加感兴趣了,抬手说:“继续。”
“看到这些晚辈心里就在想,城主一定对城内上下事宜了如指掌,那么……”萧墨尘的手指点了点那张将军令说,“这张纸上的内容和士兵们征收赋税的事情,城主定然也是知晓的。那么既然知晓,又为何放任呢?这其中一定有原因。”
听到这里,风绮雪心中已经开始感叹萧墨尘不愧是男主了,确实比自己想得多得多。
城主挑眉说:“那少侠不妨猜一猜是何缘由。”
“捧杀。”萧墨尘目光坚定地说出两个字。
风绮雪突然就明白了,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大将军敢这样大胆地阳奉阴违,作为最高首领的城主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他能一直这样做,定然是有城主的纵容在里面。
看样子自己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居然就想着拿这些证据来找城主告状。
心中再一次感叹:萧墨尘,不愧是男主啊!
“怎么说?”城主给萧墨尘递话头。
萧墨尘解释说:“这只是晚辈斗胆猜测而已。城主与大将军共同主持金海城多年,表面一团和气。但是大将军手握军权,军功赫赫,士兵们唯大将军马首是瞻。而大将军心里也许有了想要将城主之位取而代之的心思,开始增加赋税,搜刮民脂民膏,目的是让民众对城主产生怨言,没有了民众和军队的支持,城主之位就危在旦夕了。”
听了这番话,城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目光灼灼地盯着萧墨尘。
萧墨尘继续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城主,对于大将军的心思和行径想必早就一清二楚了。城主知道大将军在士兵们心中的地位,不能轻易处置,于是便放任自流,这期间不仅消除了大将军对城主的戒心,还放大了大将军的野心,使他更加变本加厉,骄傲自大。只要等民怨上升到爆发点,城主再站出来公布真相,利用民众的怨气和误会城主的自责,趁机夺回军权,甚至扳倒大将军。不知晚辈所言,可说准三分?”
他说完,空气安静了下来,城主目光缓缓放在这张将军令上。
不得不承认,萧墨尘全都说准了。
城主因为一次意外一条腿受伤,从此行动不便,大将军的野心也慢慢显露了出来,城主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才有了现在的状况。
这些事情城主谁也没说过,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郎居然猜得八九不离十,他的心中大受震撼,突然有种遇到知音的感觉。
“真所谓,后生可畏啊。”城主轻叹了口气说,“你这一番话,但是让我心中五味杂陈。我与大将军情同手足,不料人心难测……”
城主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落寞,看上去苍老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