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一身华裳的李钦载施施然跨进王府的侧门,负手挺胸而入。
见到院子里面若寒霜的滕王,李钦载露出满脸笑容,急忙上前行礼:“下官拜见滕王殿下,一日不见,殿下又英俊了几分,气色更是红润满面,喜上眉梢……”
场面话没说完,李钦载突然一顿,使劲抽了抽鼻子,道:“啥味道?贵府今日烤羊肉了?殿下,烤湖了……”
滕王本来还压着火的,闻言顿时怒不可遏:“啥味道你心里没数么?你当日纵火,王府至今仍在善后,府里府外焦湖味经久不散,本王每日如同在炉子里被人当丹药炼了!”
李钦载一怔,露出讪讪之色,努力地往回圆场:“焦湖味……其实闻习惯了也挺不错的,再过一千多年,有一种名叫‘咖啡’的玩意儿,世人喜欢的就是那股焦湖味,特别上瘾……”
滕王寒着脸道:“说得好,李县侯既然喜欢闻焦湖味,不知可愿让本王去你英国公府放一把火?”
李钦载大方地一笑:“当然愿意,殿下尽管放火,下官绝无半句怨言,真的,我早看国公府不顺眼了,当年便发下火烧国公府的宏愿,奈何爷爷看得紧,一直没得手……”
滕王脸色铁青,深呼吸。
特么的居然是一块滚刀肉……果然是个混不吝的小痞子,女儿嫁给他岂止是入火坑,简直是入太上老君的八卦炉,进门就炼成丹了。
李钦载也不好意思再提王府焦湖味的事儿,于是招了招手,刘阿四等部曲抬着一担担礼物进了门。
“前日一场误会,贵府无端遭此横祸,是下官的错。下官早已三省吾身,不但认错,也要担起赔偿的责任,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殿下收下,并恕我冒犯之罪。”
滕王下意识朝那一担担礼物看了一眼,然后情不自禁地伸出手。
没办法,滕王穷过,与李钦载相识后,他便狠狠穷过一回,整整一年,亲闺女都舍不得做一件新衣裳,而他,就更窘迫了,以至于那一年养成了习惯,见到跟钱财有关的东西,总是情难自已伸手。
手刚碰到礼担,旁边的李钦载冷不丁道:“殿下碰了我的礼物,就当它是我送的聘礼了……”
滕王大惊,烫了手似的缩了回来,又惊又怒道:“李钦载!”
李钦载急忙笑道:“玩笑,玩笑,殿下本是既风雅又风趣之人,咋连玩笑话都听不出了?这些都是下官赔偿贵府损失的,一点小心意……”
滕王脸色稍霁,又望向礼担,却见一名李家部曲手中还拎着一只铁笼,笼子里竟有一只威风凛凛的斗鸡。
滕王两眼一亮:“这是……”
李钦载笑道:“也是送殿下的一点小心意,是下官重金从西市上购来,据说它名叫‘金羽花背大将军’,斗鸡场上素无败绩,殿下看它的模样便知,味道一定很不错。”
“啊,嗯?”
李钦载面不改色道:“口误,成绩一定很不错。”
滕王面露喜色,却迅速恢复了面若寒霜的模样。
虽然仍很讨厌这个小痞子,但……小痞子送的礼是无辜的,这只金羽花背大将军显然很合他的心意。
滕王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恨屋及乌的事他从来不干,恨人就可以了,鸡是纯洁的。
目光一转,又落在一个檀木盒子上面。
李钦载顺着他的目光将盒子打开,里面竟是一副白玉精凋细琢而成的麻将牌。
“殿下应该听说过‘麻将’一物吧?下官不才,正是我手中所创,殿下若不弃,下官愿教殿下如何玩法,殿下从此又多了一项娱乐,只要玩得精,保管殿下大杀四方,日进斗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