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蕤与二人聚到一处,举手示意:“看到你的白虹讯了,我便赶紧追了过来,且歇一会儿,怎么?就准备这样去紫菡院?你们哪里来的马?”
三人都下了马,稍事歇息,宝儿被缚在池棠背后,一直睡得很香,看来无食施展的昏睡之术甚是管用,想到一路颠簸劳累,池棠自然也不忍心让无食唤醒宝儿。无食则立刻跃身窜下了马,对着灌木丛就是一阵猛吐。
嵇蕤一怔:“这狗怎么了?”
薛漾眨眨眼,微笑道:“想是不惯乘马,颠的恶心了。”不等嵇蕤再问,便将先前董公子随同来寻,留下健马的事说了一遍。
嵇蕤闻言点头道:“这样也好,前面市集要早上才能开,看这情形还未必有马车。我进那关镇之时,那戍守的军兵还想强征我这马来着,待看到我这马上董府的标记才作罢,恐怕市集上的马都被征入军中了,我正犯愁呢。哦,对了,池兄,这是你的物事罢。”说着,抬手抛过一物来。
池棠顺手一接,不由一怔,正是昨日留在董府的那柄长剑,此时这剑更多了一柄制作精美的乌木剑鞘,不消说,定是先前董公子所说要来奉赠之物了。嵇蕤解释道:“我骑此马快至城关时,往鞍下一探,就发现了此剑,想是董小姐带了此剑出来连人带马被那鲶鱼怪掳走,这把剑一直未动呢,我一看,不正是昨天池兄大展神威的用剑么?”
想到正是此剑的缘故,董三小姐借机私逃而出,险遭妖魔毒手,池棠看了一眼在马上昏睡的董瑶,心内大有歉意。正踟蹰间,心念忽而一转,又想到了前番火堆边搂住董瑶,热吻灵风的情景,二女香泽犹存,娇体恍若在怀,池棠脸上一烫,心里更乱了。
嵇蕤没察觉到池棠心里的杂念,还在道:“这二女得池兄压制魅毒妖力,当暂时无碍。这一路我们策马疾驰,三日内到落霞山不成问题,只是白天路上要小心些,免得碰到官军。”
“等一下等一下……”吐完的无食颠颠的又跑了过来。
嵇蕤先看了看池棠背后熟睡未醒的宝儿,才对着无食笑道:“我当你就脱人裙带的法术本领呢,这迷睡之术倒也用的不错,快把宝儿唤醒罢,这一直睡下去可怎么得了?”
无食道:“这个不急,到地方我自然唤醒少主,我就是有件事还不明白,要问问你们咧。”
“但说。”嵇蕤也没当回事,顺手从行囊里取出些干饼来放入口中,这一晚连续奔走,可着实有些疲累。
无食原地踱了一圈:“我想问问你们哈,要是这中了那老**的毒的,不是这美貌小娘儿,而是一个大丑男啊老花子啥的,你们还会这么火急火燎尽心尽力的去救不?”
三人同时一怔,没有回答。
无食还在说着:“人那些事儿我懂,什么英雄救美女的好事儿我也听主人聊过,但是英雄去救的,倘若不是美女,这又将如何?”
池棠心内反复思量,为侠者行侠仗义,济国救民,拳拳之意本是不分男女贵贱。但这次三人竭力为救董瑶甚至灵风而这般奔忙,虽是不贪图美色,但或多或少,总还是有些英雄救美的情结作祟的。设若换人而处,倘只是一个老乞婆,又或者是个平常乡民?自己还会这般竭心尽力的去救么?思忖半晌,得出结论,救是必然会救的,但未必会这般奔忙踊跃。这无食平素一脸惫懒,胡话连篇,怎知竟问出这般尖锐的问题来,再看嵇蕤薛漾二人,亦是一脸尴尬之色,不由心下暗叹,这两位乾家斩魔士毕竟都是至诚君子,是非关节处自有心中公断,是以出现这样的表情也不意外了。
终是薛漾一叹,轻声道:“不知道。”
池棠心中又赞:“真正是好男儿,不矫饰,不造作,比之现今无数世家名门子弟,当真是云泥之判。”
无食摇摇尾巴:“着啊,说明你们还是蛮在乎这美貌小娘儿的,既然如此,何必费这么大周折?直接搞了,又救了人,又遂了愿,人家姑娘也未必不愿意啊。”
先前无食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当时池棠本想晓以君子大义,不过无食根本不懂,现在池棠只能还说老话,对无食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嘛,人与妖魔禽兽之别,就是这份自律自爱之心,你和我们久了,自然会明白。好啦,大伙儿稍休息一会儿,这两天日夜兼程,火速赶往落霞山罢。”池棠不想再进行这话题,事实上,他回想起前番与二女的亲昵之行,心中激荡之余更多了些惭愧羞赧,正深自自责。
薛漾看了无食半天,没有说话。
无食踱到一边,嘴里隐隐在说:“娘妈皮的,当个人怎么这么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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