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嵩记得很清楚,大力将军曾郑重其事的叮嘱过,神息崖那里决不能去,不然连他这个虻山的守护神也未必能救得他周全,陈嵩虽然好奇,可也知道这是大力将军的好意,便一直按捺住了潜身再去一探的想法。其实陈嵩自己倒不是真畏惧那里的神秘和危险,只是经过那一天开诚布公的互诉款曲,陈嵩和大力将军现在真正成了肝胆相照的生死至交,现在虻山时局暗流涌动,千里生和大力将军的政异道左之势愈演愈烈,他可不想因此给大力将军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以致造成千里生攻讦大力将军的口实。妖魔也和人间的朝局一样,陈嵩觉得有些荒唐,这样的事在人间屡见不鲜,小心提防起来,还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可笑那千里生还弄的如此讳莫如深。
所以,尽管不知道那嗷月士打的是什么主意,陈嵩却轻哼一声,收起了铁枪,转身向凌绝峰的草庐中走去,我才不上当呢,愚蠢的妖魔。
果然,嗷月士飞去的黑气在发现陈嵩并没有如预想中追赶而来的时候,不得不打了转,又返回了凌绝峰顶。
“怎么?没这个胆吗?不敢和我去空旷地界一比高低?”现出身形的嗷月士气咻咻的喊道。
陈嵩露出了不出所料的神情,不过在转头相向时已经变作了漠然的神se:“先来启衅寻事的是你,要和我动手的也是你,不错!我是想杀了你,在这里,随便你使什么招,我都一并接着,不过你要换地方,我可没兴趣奉陪!”
嗷月士大愕,心里不住转念,千里先生的计划不管用啊,这个使枪的家伙当真jing明,是看出什么不对来了?我这般挑衅诱引,他还是不上当?
“看起来你很会找时候,凌绝峰难得的一天只有我一人在此,你恰好就找上门来了,我不信这仅仅是巧合。有什么诡计?不妨说出来,我不喜欢这种藏头露尾的做派。”
“你……”嗷月士语塞,好一个人间绝煞铁枪,心思这般周密。
“如果你想知道有什么诡计,那我倒不妨跟你把话挑明。”山崖边忽然传来了卷松客的声音,一道黑气径直飞来,在嗷月士身边显出身形。不过并不是卷松客一人,他的手上还提着一个衣衫凌乱的女子,只是那女子身子蜷成一团,看不清形貌。
“卷松客,你怎么来了?不是要你……”嗷月士大感意外。
卷松客舌信一闪,抬手止住嗷月士的询问,笑吟吟的看向冷眼相对的陈嵩:“陈大侠,看起来你是认为我们是另怀居心,暗谋不测,哈哈,实不相瞒,确实如此!”
嗷月士面se一惊,陈嵩却讥嘲的笑了笑,将铁枪插在地上,双手交叉抱怀,倒要听听这几个妖魔演的是哪一出。
卷松客的表情很认真:“我们不喜欢在虻山有一个一直对我们怀恨在心的凡人存在。正如你总想杀了我们一样,我们,也想尽快的除去你。可是,大力将军却对你好生看顾,我们难以下手。所以,趁今ri大力将军一行前往天军军营之际,我们布下了个陷阱,要把你引到一个方便的地方再对你动手。你也许知道,那个地方叫神息崖,是处于大力将军和我们的千里先生势力之外的所在,也就是说,在那里,你如果被我们杀死了,大力将军也问罪不到我们的头上。看起来你很小心谨慎,不愿离开这个大力将军的憩居之所。那么我现在干脆挑明了问你,在神息崖那里,就是身为虻山四灵的我们在等着取你xing命,够给你面子的了,准备四个对你一个,你倒底敢不敢来?”
一切解释的入情入理,以至于陈嵩粗粗推敲一番都没有察觉出任何破绽,他自忖以现在自己的修为真正对上了虻山四灵,也未必不能全身而退,可问题是,当真这就是这几个妖魔的图谋?为什么自己总觉得其中还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卷松客咄咄逼人的神态使陈嵩没有太长的时间思考,不过他也很快找到了应对的方法:“听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尽管你也这么说了,只是你们这么一心想让我去神息崖那里,总让我觉得另有图谋。(说这话的时候,嗷月士的脸se又变了变,而卷松客的笑容也多少变的有些不自然)罢了,既然我们都是彼此的眼中钉,那么我有一个好主意,等熊兄回来之后,我向他提议,就是我一人找你们虻山四灵对决,生死无怨。不知道你们虻山有没有决斗的规矩,不过一个凡人向你们四大圣灵搦战,你们怎么也不会当缩头乌龟的吧?这样一来,我就算被你们杀死,大力将军也不会怪罪于你们,因为是我主动向你们发起挑战的,你们不也正好得偿所愿吗?”无论对方怎么说,陈嵩打定主意,今ri就是不遂这几个妖魔所愿。
卷松客和嗷月士对视了一眼,这个绝煞铁枪比他们想象的要难对付多了,千里先生一再叮嘱密计,可此人竟然决不上当,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机会了,卷松客看了看手中提着的女人,隐隐觉得,这最后一个机会也极其渺茫。
“陈大侠,在世间,那些凡人都是这么称呼你的吧。小妖请问,何为侠字?”卷松客似乎是岔开话题。
“怎么?你们也有兴趣了解人间侠字真义?那我就告诉你们,侠者,立强于世,奉天行道,任勇扶弱,善德彰直,太史公有曰:言必行、行必果,己诺必成,不爱其躯,赴士之阨困,千里诵义者也。不过这其间的天道彰彰,济世大义,你们这些妖魔是不会懂的。”
卷松客嘿然冷笑:“说的好长,我听着也头大,确实不懂,好像就是说,要帮助和保护那些被欺侮的弱者的意思吧?”
“就你这妖魔的理解力而言,这话倒也不错。”
“真是难以理解,为什么要保护弱者?弱者永远是强者的附庸,他们根本没有被保护被帮助的意义。”
“所以你们是妖,而我是人!是任侠尚义的人!”陈嵩针锋相对。
“证明给我看!”卷松客忽然把手中提着的女子往地上一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