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此人倒是眼善得很,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千里生看了眼陈嵩,故作不知的说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利用此事攻讦于我?大力将立刻就听出来了千里生的弦外之音,可是他心悬于妖王的驾崩和翼横卫的身亡,根本没有心思多纠缠,身形只僵直了片刻,便立即挥了挥手:“且不说此人,绝啸,你带我去神息崖一观。”
绝啸一抬头,却没有立即答应,眼神不自禁的瞟向了大力将身后的千里生。
怎么?你什么时候变得唯千里生马首是瞻了?大力将心中一动,面se不豫。
“如果我没看错,这一位是大力将军的座上贵客吧?那个飨食之会逃脱的凡人?”千里生又适时的说了一句。
大力将军眉头紧锁,沉冷着目光直视千里生:“不错,吾王驾崩,你不赶紧与我同去详查,却还在这里琐碎这些事情做甚?”
“大力将军,吾王驾崩,我五内俱焚,可是,并不代表我便疏于职察。你听绝啸说了吗?他说是这个凡人今ri潜入了神息崖,害死了吾王和翼横卫,这般弥天大罪,难道不该先盘问清楚?”千里生故意把声音传遍了场上的每一个角落。
果然,场下群妖因为初闻噩耗的震骇而一片死寂的情绪在突然间爆发,怒吼和哀嚎声大作。
“盘问什么!杀了此子!”
“凡夫当什么虻山贵客?还害死吾王?”
“杀了他,吃了他!为吾王报仇!为翼横圣卫报仇!”
嘈嘈杂杂的嚷声中,几道黑气飞速的跃入高台,转眼间化作狰狞的怪兽模样,张牙舞爪的直冲桩上的陈嵩咬去。
大力将抬手一拂,一股雄浑的罡力顿时横挡在陈嵩面前,几个怪兽正撞在罡力之上,吃不住罡力反震,身形踉跄后退。
“下去!”大力将沉声喝道,语气中有种不容抗辩的威严,那几个怪兽见是大力将军亲自出手,虽是情绪激动,却也不敢造次,只得畏惧的跃回台下。
千里生心里暗暗冷笑,不言不动,视线快速的在台下一转,很快发现了茹丹夫人身后虻山四灵的身影,嗷月士甚至还朝自己悄悄点了点头,这是表示一切顺利的意思,千里生心中大悦,很好,他们也都赶回来了,那里再无破绽。
“现在不是盘问的时候,先让我去看吾王和圣卫究竟如何,绝啸,头前领路!”大力将此刻已是直接向绝啸发起了命令。
面对着虻山守护神的严令,绝啸只能顺从的低头:“是。”
“我与将军同去。”千里生加上一句,前番多次的阻挠无非是为了拖延虻山四灵从事发地返身的时间,现在四灵既然已回,他自然大为放心,将谋划继续按照原先的节奏进行下去。
大力将看也不看千里生,在动身前又下了一道命令:“将岸!看住台上,在我回来之前,谁敢上台,一律格杀勿论!”
“遵命!”满臂豹纹的将岸答应一声,矫健的从虻山天军的队列中飞跃上台,令旗一挥,一队全身甲胄的天军妖兵整齐的围着高台站了一圈,刷的将手中兵刃向外挺伸。
千里生的吩咐也传了出来:“嗷月,卷松,看住这人犯,我回来之前,必须保证他还活着。”
“是!”嗷月士和卷松客化作黑气的身形很快在将岸身边现出,昂首端立,动作一丝不苟。
两位虻山俊杰的命令看似大同小异,实则各怀机心。大力将是在事态未弄清楚之前,还是要保护陈嵩的,深恐场下群妖群情激奋,伤了陈嵩,所以让将岸引军为卫;而千里生暗谋在心,早有准备,唯恐自己不在时,将岸解开陈嵩的噤声术细问详情,所以让嗷月士和卷松客两个留下,名为看守,实为监视。
大力将和千里生已经跟着绝啸去远,将岸忧心忡忡的看着绑在桩上,一语不发的陈嵩,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
这里是神息崖上的离神宫,是翼横卫疏导虻山妖王龟息汲灵的重要所在,即便以大力将和千里生这般尊崇的身份,在进入离神宫前也要预先通禀了得到许可才能进入。
和在阒水血苍穹虚境中的禁地一样,这里也是虻山的禁地。而这两处禁地无一例外的都和魔王的甦醒有着密切的关联。
神息崖下如同人体血管一样错综盘结的红se管道就是虻山通往外界实境的枢纽,用以汲取外界天地山川的灵气,然后通过这一道道红se管道直汇入神息崖顶离神宫中。再由翼横卫提取其中最为jing华的部分,以无上法力凝为那一大团红se光球,沿着座下的灵巢小径徐徐注入深隐在神息崖底的妖王本体之中。
虻山阒水对于汲取天地山川的灵气用于魔王复苏的给养的理念大致上是相同的,小小的区别在于,阒水血苍穹虚境中的方法,是最好还能在ri月山川的灵气中加以人间玄灵之士的血魄神力,而虻山神息崖的方法是对于吸纳的灵气去芜存菁,以最jing华的灵气输入给沉睡中的妖王。
看情形,似乎是输送灵力的过程中出了岔子,翼横卫虽已身死,但垂软下的双翅和枯漠未变的面上神情,显然在死前已经耗尽了神力,原本离神宫居中的红se光球早已消散,所有的灵力当是全通过了灵巢小径,输入了妖王的本体内。只是那小小的洞口往下现在已是一片黑暗,散发出一股腥臭的气味,再没有了任何妖王气息灵动的迹象。
其实虻山三俊里,翼横卫并不是虻山出身,他本名翼横仙,是北溟天池鲲鹏所化,是在虻山势微的时节新加入的,但一身出神入化的玄术本领绝不在大力将和千里生之下,故而很快就得以与大力将和千里生并称于虻山,号为虻山三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