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巳年三月十五,天晴,微风。
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紫菡院送亲的队列如期的来到了锦屏苑。
今天的公孙复鞅换了一身大红se吉服,早早的立在山门之前恭迎相候,而在他看到一身白裙,飘逸如仙的紫菡院弟子们御风而至,出现在五彩山道上时,甚至有些抑制不住的微微发抖,数千年清修避世,直至今ri才能真正与心爱之人相偕并首,怎能不激动兴奋?
各se衣裳的锦屏苑女仙们适时的奏起了迎宾尚喜的雅乐,整个锦屏苑今ri一片飘红飞彩,一派喜气盎然。
似乎是受这样的气氛感染,董瑶一直跟在池棠身边,并在悠扬的乐曲之中,悄悄将身体斜靠在池棠的身侧,池棠原本是在微笑观礼,董瑶这一亲昵的相靠却使他心中一震,转头望去,董瑶盈盈眼波,似笑非笑,在满山霞红之中,竟愈加的艳美异常。
然而,这时候能说什么呢?况且伊人如玉,脉脉相对,纵使有些突兀,却也令池棠心中一颤一暖,池棠便只轻轻一笑,这一笑使董瑶晕生双颊,她也笑了,笑的如同紧张试探之后终于如愿以偿的释然,她没有犹豫,伸出手,将池棠的大手握在了自己柔荑之中。便在这一刻,两个身影贴的这般近,在这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之中是如此的应景。
无食大有兴趣的看着,先看紫菡院的弟子们拾阶而上,然后过人的敏锐知觉使他注意到了池棠和董瑶的那一幕,他心怀大乐,迫不及待的要告诉身边的薛漾,一转头,却发现薛漾眼神直直,片刻不离跟在公孙复鞅身后的蓝裙翩舞,这下他更是兴奋,忍不住就想打趣,喉头一动,脑袋上却被轻拍了一下,无食抬头看时,就见嵇蕤微笑,伸指在嘴边一竖,示意噤声,无食领会,嘿嘿怪笑着不说话了。
白气一晃,板着脸的晓佩故意从薛漾面前飞过,然后飘至公孙复鞅身后雅风四姝的队列里,并且很快和熟稔的嘤鸣与佼人有说有笑起来,从头到尾没看薛漾一眼。遗憾的是,薛漾似乎也没注意到她,他的目光依旧直视着翩舞的背影,忽而轻轻一笑,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好事。
“有劳诸位相送千里,复鞅不胜感激。”眼看着紫菡院弟子们走近,公孙复鞅上前几步,长揖到底。
领头的紫菡院弟子正是秦嫔,不过她似乎不善言辞,只是款款回了一礼,还是身边的另一位弟子大眼睛的苗妙笑道:“新郎官远迎,这可不敢当了。夫人也让我们向公子问候,备了薄礼,算是我们紫菡院的嫁妆,从今儿个起呀,我们的大师姐可就是公子的宝眷了。”
送亲而来的白裙紫菡院弟子除傅嬣外共有十人,看来紫菡夫人对这桩婚事也极重视,门下jing英尽出,此时苗妙话音一落,十位弟子自动的向两侧一闪,一个一身红装喜裳的高挑女子娉娉婷婷的走出,虽是红绢掩面遮头,可看这身形,却不正是那傅嬣姑娘?
公孙复鞅欢喜无限,喃喃道了声:“嬣卿……”快行几步,立刻来到傅嬣面前。
“按规矩,需行完拜堂大礼才能掀开这红盖头。”苗妙的提醒使公孙复鞅原本迫不及待想掀开红盖头的动作一滞,若不是遵守人间礼法,公孙复鞅何需等到今ri,因此苗妙这一说,倒令他不敢唐突,尽管心中想煞爱煞,但他仍然躬身长揖道:“复鞅失礼,请入苑中,少时大典即始。”
红装佳人却忽然伸手一掀,将头上的红绢取下,露出了明艳无俦的面容,含笑说了句:“相守意足,何拘虚礼?”
傅嬣爽利的举动令全场一怔,旋即响起雷鸣般的鼓掌之声,好一句相守意足,何拘虚礼!两情相悦,便是一视一语便有心满意足之感,何必遵循着迂腐的礼法而藏藏掖掖?
董瑶如有所感,握着池棠的手不由的紧了紧,池棠豁然心醉,久违的那种感觉募然而生,可长久深隐的情愫却只令他矜持的笑笑。
公孙复鞅与傅嬣脉脉对视,情难自禁,忽的相拥入怀,深深一吻。全场又是一片掌声雷动,间杂着童四海和无食乐呵呵的大呼小叫。
两唇相接,千言万语,旖旎情怀,尽付于中,公孙复鞅意犹未尽,只觉得快美之意呼之yu出,在深吻之后便是仰头纵声长啸,啸声激荡,浑厚而不刺耳,比之池棠在虹琼飞瀑底发出的啸声犹有过之,群山苍莽,回音缭绕,尽是公孙复鞅的喜悦之情。
这般起了头,接下来的事就轻松随意得多了,公孙复鞅兴起,忽的将傅嬣打横一抱,紧紧搂着昂步走入山门,乐音大盛,尽是欢声笑语。傅嬣满脸通红,她虽也是至情至xing之人,却没想到公孙复鞅更是洒脱不羁,此番抛去了礼法的刻意自持,竟是大见狂放之态,因此她不由有些害羞的偎依在公孙复鞅怀里,将头埋的低低的。
紫菡院弟子们清持惯了的,虽见此举似有逾礼,然后大师姐亦乐在其中,怎有非议之语?秦嫔向一众师妹们点头示意,随着公孙复鞅步入山门。
此次相送大师姐成亲,紫菡夫人尽管没有亲至,但也好生看重,让自秦嫔以下,位居前列的十名女弟子一路护送而来,可说都是紫菡院第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除了排名第十一的苗妙,还有排名第七的落霞山迎宾执事杜嫚,而另一位池棠曾在乾家本院见过的女弟子沈妲,则由于位列第十七,未能随同前来。
成亲仪式进行的很快,什么跨槛三拜等等的众多程序都在公孙复鞅和傅嬣紧紧相拥之中省略而过,他们只是在锦屏苑村寨中张灯结彩的喜台上再次深吻寄语,然后就在女仙们银铃般的笑声中宣布礼成。
募然间,万花纷繁,溢芳流香,从空中如飘雪般落下,天地间一片姹紫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