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白狐少见的现出了一丝激动,语声带着微颤,右手忘情的伸出,就要往金发丽人的脸颊上抚去,“我带你回去,做我的眷侣,这一次我再不会让你离我而去,无论是灵魂还是身体……”
金发丽人眼中晶蓝光芒一闪,忽然抬起皓腕,冷冷的打开白狐的手。
“别碰我!”
白狐眼波涌动,像是在苦笑,又像是在软语相慰:“布奴莎,你还是不信我的……”
一刹那,白狐猛的感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他想起来了,虽然他把布奴莎的元灵重新拉回了躯壳,可是他一直用缠缚的术法禁住了她的身体,那么她又是如何能够抬腕打开自己的手的?
警兆于电光火石间在心中泛起,他忽然觉得在这段时间里,那个慕萤未免安静的有点出奇,眼角一瞥,便看到慕萤立在雪地之上如泥雕木塑,竟是一动不动。
也就在这时候,冰冷的刀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甘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倒底怎么回事?说说看!”
甘斐施施然的走到了白狐面前,长刀在白狐的脖子上顺势转了个方向,却沉稳的没有一点颤动,而他另一只手也对那金发丽人招了招:“还有你,你又是怎么回事?”
……
白狐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把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主导之人,现在却发现自己其实是他人的俎上鱼肉。可为什么是这个结果,他猜想不透,曾经可以看穿他人心思的异灵功法竟全无察觉。
“你……你没有被……”一向镇定的白狐此刻的语气却带着深深的疑惑不安。
“你的那种可以锁住人的妖术?我当然中了,不然先前为什么被定在那里?不过我很快就发现,这种妖术在我身上失去了效力。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在心念一起的时候,我就可以动了。”甘斐笑的洒然,一层黑气在手臂焕然而生,旋即隐没,“这玩意可真是奇妙,我又发现了它新的用处。”
这一闪即逝的黑气却令白狐嗅出了熟悉的味道,可任他如何猜想,也决计想不到,这竟然是千里骐骥王的破体罡气与斩魔士本身融汇之后产生的奇绝玄力,他的灵锢加身术法一旦触及便似汇流入海的江河之水,于无声无息之间便被消蚀吸融。
“本来早就该给你点颜色瞧瞧的,不过看你对我的乖闺女那么上心的模样,我就打算先看看是怎么回事。我说,你刚才讲的那些肉麻话倒底啥意思?”
“因为他一直对我心怀不轨,要我当他的女人,还很恶心的说什么一往情深之类的……”说话的却是布奴莎,并且还在语气顿了一顿之后又加道:“……父亲。”
“别乱喊爹!”甘斐大是纳罕,却发现洽儿此时正拉着布奴莎的手,瞧她两个的神情,竟是颇为亲密。“我说,这小白脸看上了你,跟我这乖闺女有什么关系?”
“胖老二,还没听明白?”这回是颜皓子插了进来,他和丁晓早就在甘斐暗助之下摆脱了缠缚的妖力,随着甘斐一直在冷眼旁观,他指着洽儿,又指指布奴莎,“刚才那色狐狸不是说了吗?什么脱魂出窍,什么元灵飞身之类的,现在算是弄清楚啦,咱们那乖洽儿这些时日来的异常却是出自这里,在她体内有两个元灵,一个是洽儿,还有个就是她这个小兔精啦。”
“你们之前已经察觉出我们的异常了?”布奴莎不顾回答,却听出了话里的蹊跷。
“嘿嘿,自从我到这村里,就觉得和小洽儿第一次见面时大不一样了,而我也听烂胡茬说了,洽儿竟然还会定身术,这可不是仅仅身有通灵之气就能做到的,我和烂胡茬早就想对洽儿一查究竟了,还是胖老二说,不管洽儿有什么古怪,都是他的好闺女,叫我们就此揭过,而你也没有为非作歹,所以我们才放过你的,要不你以为你能躲多久?”
布奴莎恍然,难怪他们再也没有提过什么定身术的事,而有时候看向洽儿的眼神又似乎大有深意,却原来他们早就起了疑心,想想也是,自己一个年幼又全无处世经验的小妖灵,又怎么能逃得过这些经年除妖的老手法眼?
“不过我们却没想到,出古怪的竟是你这个小兔精。哎,记得那骚小姐的庄上不?就是你告的密才让爷被抓的吧?奶奶的,那臭老蛤蟆搞的爷恶心死了,这笔帐怎么算?”一提起旧事,颜皓子就有点恨恨不平。
布奴莎黯然一笑,轻轻拉开洽儿紧执的手,她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躯壳中,甚至都有了点不习惯,但还是冲着甘斐和颜皓子深深一躬:“我很感谢洽儿妹妹对我的接纳,也永远不会忘记这段时光,我愿听凭父亲处置。”
甘斐显得有些恍惚,在听说竟是这兔妖与洽儿共处一身,而与自己度过了这段最为消沉的岁月之后,他的心情很复杂,他已经捋清了关系,不消说,后来那个喜欢穿女孩子家衣裳,不食荤腥,看着自己总是一笑一笑吐舌头的,就是布奴莎附身的洽儿了。可是有什么区别呢?她们都与自己相依为命,一般的令自己心怀畅暖,难以割舍,他记得买了饰品衣物之后她欢天喜地的模样,也记得消沉受挫之际她对自己的关怀神情,对了,还有那一晚她帮着自己和那伙恶奴的争斗……这一切,绝不是她的刻意作伪。
说来也怪,曾经对自己来说充满诱惑之气的绝美形容,此际看起来竟是颇感亲切温暖,却全无绮思遐想,而一旁的洽儿正用带着恳请的目光看向甘斐。
这俩丫头似乎处的挺好,就像亲姐妹似的……甘斐心中一动,舐犊温情顿如泉涌,手上的长刀不禁稍稍一松,便只这短短一瞬,一直不敢稍动的白狐忽然一闪,就在刀锋所指之下隐去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