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斜里一条长练倏闪而至,却是卷向了郎桀的腰间,千里骐骥一怔,旋即猛省这必是一旁的茹丹夫人出手相救了,哪里还按捺得住,身形疾冲,破体罡气沿着手臂尽向郎桀当头射去,同时一把拿下,欲待揪住茹丹夫人飞落而来的灵尾,将她抛开这两王对决的战场。
这茹丹,如何总不听话!千里骐骥心下固是埋怨,却也不无感动之意,从大力将军到天灵鬼将,再到这圣王郎桀,她不是不知道她的功力远逊,却几次三番奋不顾身的施援相救,说到底这便是她对自己的情意,但适才天灵鬼将一招之下便断了她九尾之一,现在碰上了不在天灵鬼将之下的郎桀,她又哪里能讨得了好?
隐隐的,似乎听到茹丹夫人传出一记短促的低吟,恐怕已经是受了重创,千里骐骥愈加情急,这一出手倒也颇具威烈气势,郎桀没有以硬碰硬的直撄其锋,而是在千里骐骥的罡气挥扫之下抢先纵退开去。
千里骐骥无暇为首度击退对手而自得,他的手已经抓住了茹丹夫人尚未卷起的灵尾……
触手冰凉,僵直冷硬,倒好像握住了一块坚冰,千里骐骥一愕,心脏异乎寻常的跳动了几下,待他低头一看,赫然发现那长长灵尾已然被冰霜凝结,竟成了冰凌交错的一条长练,顺着长练望去,茹丹夫人站在丈许之外,身体还维持着飞尾来救的姿势,却已经被寒冰封锢成了僵立当前的一块冰晶雕塑。
“这可怪不得我,是她自己撞上来的。”郎桀在千里骐骥身后笑道,“陛下倒挺有女人缘嘛,这都吃过苦头了,她还是不知死活的舍身来救。我知道的,虻山九尾灵蛇嘛,倒也是虻山的积年老妖了,可惜她的功力还是没有多大长进,比你我相差太远,所以她的出手根本于事无补,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你把她杀了?”千里骐骥背对着郎桀,手指轻轻的在冰凌长尾上摩挲,强忍着上前探顾的举动,说话语气阴冷的可怕。
郎桀将两手虚握了几下,指节格格作响:“寒风冰锢而已,和你那个犀兕将军一样,我只是把她冻了起来,没下杀招,等你被我擒住之后,我会解开她的封冻,然后让她选择是臣服于我,还是追随你而去。不过最好要快一点,最多一天一夜,她可能就抵受不住先被冻死了。”
千里骐骥微侧了半脸,恰好足以用眼角扫到郎桀的身形。
“那还好,我们之间用不了一天一夜。”
“是的,用不了那么久。”郎桀微笑,然后就看见千里骐骥忽然从眼前消失。
瞧不出,还是个多情种子,这回是拼老命了。郎桀暗道,表情却是不慌不忙,白光在身前一盛,两手猛的拍向身后,正与在他脑后刚刚现形的千里骐骥碰个正着,罡力寒劲交拼,一时轩轾。
正在相持,郎桀忽然手肘一抬,迅猛之极又灵巧之极的打向了千里骐骥的面门,千里骐骥的应变算得飞快,急抽手往面前一封,手肘打在两掌之间,终是豁开了两掌架格,结结实实的夯在了千里骐骥的鼻头。
噗!血花四溅,千里骐骥闷哼一声,身形如装了机括一般飞速弹开,两手捂面,血水从指缝中汨汨而下,便是飞出数丈后降身而落时,又立身不稳的在地上打了个滚方才支撑着站起,身体微微发颤,依旧掩面低头,白袍之上血迹斑斑,再不见平素的潇洒沉定之态。
……
漂亮!观战的池棠和韩离几乎同时在心里赞道,他们都是武学的大行家,如何看不出郎桀这一手无涉术法,也与玄息神力不相干,纯是人间武道的格击之法,都不禁暗暗称奇,只以为郎桀寒狼化人,又最早经历了囊神的玄晶探秘,其神兽玄力之深厚精纯自是天下无出其右者,可想不到,这个郎桀竟然还是一位武道高手,单看这随机应变又准又狠的肘击,分明已颇有了当世格击大家的风范,只不过这种肘击的路数并不同于中原武学,倒像是胡族豪客的搏斗方式。
……
千里骐骥好不容易松开了捂着面孔的两手,他不敢在大敌当前的情形下掩面过久,那就是把自己性命攥在对方的手里了,不过幸好,当他睁开泪水迷离的两眼,发现郎桀并没有趁势追击而上,而是意态从容的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
可这一点才更令他胆寒,这说明对方对于战胜自己有着足够的把握,甚至连刚才那稍纵即逝的良机都轻易放过,那是准备在正面对决中将自己彻底打倒了。
千里骐骥的鼻梁骨已断,鼻血还在流淌,弄得满嘴殷红一片,其状极惨,在双方术力大体相当,身法各有千秋的情形下,两王的对决却因为他情绪激动的近身相博倒成了自取其辱的败招,这也使得郎桀预估的两百合开外取胜的进程大大提前。
面对一个精擅近身搏击之道的五圣化人,千里骐骥已然回天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