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与将山樱百落在附近一处楼阁之上,眼望陈江所住那所阁楼,已彻底消失在深夜的火光之中。
九则第一个赶到陈江身边,虽然满身的酒气,但却丝毫没有影响那草衣之外,两支木刃对敌人杀戮的意志。
“保护将山公主!”陈江对九则抛下一句话,便跃到了楼下。
筏城的夜,海风瑟瑟,陈江依然握着绿刃,风一样在广阔的房舍楼宇上穿梭。
他要找到魔凡尼,他的心此刻已无比的痛,即使找到了,他也不知该如何向对方解释,但他还是担心、还是酸楚、还是渴望拼尽力,找到对方。
广阔的筏城,想寻一个人,似乎十分简单,但广阔的筏城,想躲一个人,或许也并不困难。
陈江寻找到天明,绿刃的寒凉已经刺透了他的心,但他还是不想放弃,直到身体重重地倒在清晨的无人角落,他还是紧握着绿刃。
他为什么要抛下魔凡尼?他为什么又清闲地度过了十几日,却把对方忘到了脑后。
其实他内心一直在牵挂,他来到筏城的第一天,泽明月就按他说的,放出了数百艘船只去搜寻,昼夜搜了三日,也并没有停止。
他每天都关注搜寻的消息,闷闷不乐,却不知是因为担心魔凡尼,还是因为将山樱百,现在他却知道了,他是因为魔凡尼而患得患失。
绿刃刺骨的寒凉,反而让他心里更舒服些,他躺着,什么也不想去想,也什么都不想去做,他悔恨,却寻不到缓解这种痛苦的方法,他只有死死的握着绿刃,希望绿刃的冷将自己的一切冻结。
清晨的阳光,也带着冬日的哀伤,照亮了这个海上漂浮的城市,与灭世之领的所有城市都不同,筏城无根,却依然在太阳之下,依然生活着普通的百姓。
两只海雀,悠哉地寻到一处无人的角落,角落里一个已经冻僵的妖,似乎并不影响它们的闲适,它们在那人身上跳下蹦上,竟是那么的欢快。
直到一个锦衣男子,将那两只海雀驱散,林曦轻易寻到了陈江,他将陈江抬起,却无奈地摇摇头,他不知该怎么体会陈江的感情,或许每个人面对感情,都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林曦稳稳的抱着陈江,如海雀般悠哉的走在晨光下,他想起了暖媱,却没有丝毫的感伤,因为暖媱此刻,或许也在愉快的想着他。
其实他先寻到的魔凡尼,狗鼻子当然可以搜寻到许多人找不到的东西,但他却不知道,这魔大小姐与陈江发生了什么,对方却以死相逼,其实也离死差不了太多。
于是他给对方一粒解毒丸,还有许多疗伤补血的良药,才匆匆的离开,试图通知陈江,却根本追不上陈江那风一样的踪迹。
现在以他的聪明,当然清楚魔凡尼早已离开了他寻到的地方,陈江也已被严重冻僵,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冬日里的伤痛,或许更加地让人难忘,那就像一片看不到尽头的冰霜,又像一群缥缈不定的飞雪,给人的感觉总是荒芜与冰凉。
圣湖城,也早已被这荒芜的白与冰冷的凉所掩盖,精灵女王艾迪丝看着窗外的飞雪,她此时也在想着自己心里的伤,三百多年,竟寻不到一个与自己精血相融的人,那又是怎样的郁郁寡欢,哪怕她贵为女王。
她已不知自己站了多久,现在虽然寻到了血融之人,但造化为什么就这样地折磨人?
雪快停了,夜却临近了,女王的皇宫再也没有那么温暖,也少了夜精灵的守卫与玛丽维,现在这里,除了吸血鬼就只有兽精灵。
她只是一个孤孤单单的女王,她也是一个被人胁迫的姑娘,她想哭,但三百多年的哀伤,已让她忘了哭的节奏。
圣湖城,数万夜精灵族人的性命,胁迫着她别无选择,但她要嫁给魔天吗?
一个让她恶心的吸血鬼,那她跟陈江血融还有什么意义,或许只沦落为他人发泄的工具。
她不想,她要把自己留给血融之人,但比起族人数万条性命,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她的泪不知不觉地流下,窗外已漆黑一片,圣湖城几百年来,只有今晚,真的是太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