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哭了,她坐在沙发上捂着脸,满是对我的愧疚和自责。
她说她实在太害怕了,迫不得已才会和左京达成协议,把我引到泗村。
从和她见面,到今日今时,她所说过的话中的确半真半假。
真的是她前半部分诉说和左京的相遇,怀疑他不是人,还从视频中看见一双窥视的眼睛。
假的是她骗我来泗村四号的目的,以及请我试睡的原因。
在她重新的描述中,我能感觉到她的绝望,那种无助又纠结的心情,以及被恐惧代替后对我的歉意。
她依然捂着脸,眼泪从她的指间流出,似是没脸见我。
可她又不得不说,她说她宁可去死,也不想继续背负愧疚,把我害死。
“自从两个月前我发现他不对劲,就开始调查他的身份……那阵他消失了大概一个月,又找到我,让我把你带来泗村四号……”
我递给她一张纸巾让她擦一擦,觉得她有些可怜。
我不是圣母,也没有救苦救难的慈悲心,但我相信所有人做什么事都有前提原因。
我和宋玉无冤无仇,如果真想平白无故地害我,早在我们来四号之后单独相处时就可以对我痛下杀手,更不会在火车上,说出希望不会害了我的话。
她拿着纸巾擦了眼泪和鼻涕,我看见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依然低着头不敢看我,拿着纸巾的手也一直在颤抖:“我开始拒绝了他,可自从拒绝之后,我身边怪事不断,开车的时候车会突然故障,刹车失灵,方向盘动不了……或者家里的东西好好摆着,墙上的画,桌子上的东西会无故掉落……”
“我之前的确来过四号,来的路上我发生了车祸,在车祸的前几秒,我像是被人捂住了眼睛,直到撞上隔离带,我才能看见……”
回想起宋玉在火车上表现出的恐惧,我这才明白,她的反常表现并不是毫无由来,而是生命曾受到威胁。
我开始理解她,甚至同情她,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却遭受着一场无妄之灾。
角色互换,如果我发生同样的事,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大概也会做出迫不得已的事来。
我让她先稳定一下,并且说自己虽然经历了九死一生,好在没什么事,已经原谅了她。
听了我的话后,宋玉非但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更加紧张地拉住我的手:“不管左京是人是鬼,他用了一年时间取得我的信任,让我把你骗来,肯定不会轻易罢手,你没事才更糟糕,我担心他会缠上你,还是赶紧离开泗村吧。”
左京想杀我的理由,早在昨晚四号没窗户的房间里已经说明了。
父债子偿,我父亲在四号试睡之后对左京说一切正常,他深信父亲的话,一家搬来四号居住,不久后落得家破人亡的后果。
白霁一直沉默坐着,原本没什么反应,我甚至都觉得他根本没在听,此时却提出了反对意见:“应该不会,如果他有能力缠上裴沐,也不会费尽心思让你把她骗来。”
有些道理。
宋玉一喜:“你是说他不会缠着裴沐,只要裴沐不在四号,就会没事?”
白霁摇摇头,没有回答。
从他突然开始紧锁的眉毛看来,似乎有更要紧的事需要思考。
我想,他在想的应该是左瞎子的话。
什么错过了时间,什么过世和没过世的人来泗村都是天意。
还有我父亲来到泗村四号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告诉左京四号没问题,还让他放心居住。
在我看来,四号起止有问题,简直如同鬼屋一般存在。
白霁的表情让宋玉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没听到左瞎子的话,并没有过多疑虑。
我倒是觉得左瞎子的话也不能全信,说得比鬼怪更玄乎,又让人摸不着头脑,很难让人相信。
“要不……”左和煦不太自信地给出建议,“我们先离开泗村?”
白霁点点头:“那就赶紧动身,我去打听有没有加油的地方,顺便去四号把裴沐的行李拿回来。”
眼下接进正午,是一天当中阳气最盛的时候,趁这机会,我也想再去四号看看。
于是我也跟着站起来:“我也去。”
“不如大家一起去吧,人多壮胆。”左和煦拿起外套,一副大义凛然义不容辞的样子。
其实我能看得出来,他有些怂了。
他的怂是从左瞎子进来之后,之前白霁说要去四号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现出一点退缩的样子。
四号令人闻风丧胆,我又何尝不是有些抵触。
要是让我自己去四号拿东西,我大概会选择破财免灾吧。
在左和煦的带动下,宋玉也加入其中,人多的确壮胆,她大概觉得和大家呆在一起,比她自己留在这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