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三婶子和张大嫂的描述下,这位在村里当惯了恶霸的张大成,根本不值得同情。
“做梦而已,也不至于吓尿了吧。”刻板印象已在我脑中生成,以至于我对他没有一点好语气,“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他应该不想一个人呆在屋子里,见我要走,往我的面前爬了爬,露出已经湿透的裤子。
表情看上去竟有那么一点耐人寻味。
我依然掩住口鼻,不住地后退。
说到底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不管以前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我都无法像他一样,狠下心来做些更冷漠的事。
“给你打盆热水?”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别指望我伺候他还给他洗脏了的裤子。
“不,不用,你给我出去!我家的事,还,还轮不到外人来管……”
明明已经被吓得发抖,可嘴上依然不饶人,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刚产生的一点同情心被瞬间浇灭,我冷哼了一声,丢下一句话直接出了屋子:“不识好歹。”
再次想去查看主屋窗前的槐树,此时已经没了之前的红光。
我用余光看见一些异样忙转过头去,竟发现主屋卧室的窗上,也同样印有两个血手印。
我在进屋之前明明还没有。
主屋挂着窗帘,并不能看见外面的情况,想必血手印就是在我进屋后印上去的。
趴着窗户,就像之前我在张大嫂女儿屋中所看到得情景,它想窥视屋中人的一举一动。
用手机拍下两个血手印后,暂时没有我能做的举动,只能在院子里又转了两圈,没发现异常后,暂时回到张大嫂女儿的房间。
只是我不能再和没事人一般在屋子里享乐,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在窗前,手机也固定在窗前对着外面的槐树,监视着槐树周围的动静。
超自然现象的发生总带有一些危险性,不为别的,就为了我刚打响的名声,也不能让张大成在我接手的生意中发生任何意外。
想起那个耐人寻味的表情……
为了一个道听途说没有亲眼见到事实的人,而砸了自己的饭碗,总觉得有些太草率了。
一个地方盯着时间长了总会有些无聊,除了一部手机,还正在给槐树录像,我的娱乐项目几乎为零。
平时试睡凶宅,我有几部摄像机同时拍摄,手机只在巡视房间的时候才会用到,平时都会在无聊的时候看看电视剧,刷刷视频,或者玩会游戏。
更何况一般有情况的时间都从半夜十二点开始,而这一次竟然在八点多的时候,就出现第一个状况。
这预示着今夜不简单,而我只能守株待兔。
要不录像就算了吧,我眼睛看着就好,手机还是用来听听音乐,哪怕背背经文也好。
时间在难熬中一分一秒度过,眼睛明明还看着窗外,可所有注意力已经被手机播放的经文音频所吸引。
经文通常不会很长,又因为经书是古代的竖式写法,看似一本有很多页,其实每一页都没有很多字。
音频中我的声音念一句,我跟着读一句,不知是不是我读经文的缘故,院子中再没有异常情况。
干脆就这样念到明天天亮,什么事都不发生,再清闲不过了。
我把音频暂停,打算休息半个小时再继续,看了眼表,真好,已经十点多了。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我一个激灵从椅子上站起来,忙看向窗外,什么异常都没有。
又是张大成的喊叫声。
不管怎么样,我要过去看一眼。
匆匆忙忙跑出屋子,门外依然刮着风,比之前出来还要冷上几度。
我裹紧羽绒服朝主屋跑,推开门的一瞬间,看见张大成正站在墙角的柜子旁边,地上还有他换下来的裤子。
“喊什么?”
幸好他的裤子已经换完了,不然我冒冒失失地跑进来,还指不定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长针眼。
他三魂掉了两魂,冲我指了指桌子。
我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竟发现摆在桌子上的面汤里,有一只将死的老鼠,在极其痛苦地不停扭动。
嗐,一只快死的老鼠而已,连我这怕老鼠的人看了,都不觉得害怕,他一个大男人,难不成比我的胆子还小。
老鼠在抽动了几下后,终于不动了。
“死老鼠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有些生气,皱着眉责怪,“你再无缘无故地大叫,下次我可不来救你了。”
“不,不是……”
我怎么感觉,眼前的张大成没有一点恶霸的样子。
看来这病,还真是一个祸害人的东西。
张大成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碗中的死老鼠,表情已经从恐惧,变成如今的绝望和震惊。
“不是什么?你有没有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故事,你觉得下次再大叫,我还会过来吗?”
说完,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也朝桌子上的碗看去。
我靠。
我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我曾在一本盗墓中看到过这样一句话,至今都印象深刻。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