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左右,楚国使者的车队终于到了,一共二十五辆车,都是装饰豪华的双乘马车。鉴于楚国和朝廷的关系,楚国的士兵和杂役将车辆护送到道界就回去了,他们不得进入河南道境内,因此才需要胡都尉和段驿丞的职司。由于贡品贵重,为安全起见,朝廷安排胡都尉率领了一千人负责安全护卫,段驿丞则带着五十个驿丞、杂役负责驾车和装卸货物。
刘继祖则作为随行书办,按照规定要对楚国使团的人员、车辆和物资进行了简单登记。之所以是简单登记,是因为这二十五辆车里有二十辆车都是贴着封条的上着锁的,楚国的使者只告诉刘继祖车里装了什么类别的东西,至于装了多少,具体是些什么却不告诉刘继祖。
刘继祖也没办法打听,因为大周朝廷虽然一直不承认国家分裂了,但楚国实际上已经被割据了,因此这些使节属于实际上的涉外使节。按照规定,所有人都不能跟他们有过多接触的。而胡都尉和段驿丞的另一个任务就是相互监视对方,看有没有和楚国使节有不必要的接触。
段德清的职务虽低,但他实际上属于大周情报系统的一员,秤砣虽小压千斤,每次周国这边和楚使见面交谈,他们两个都必须同时在场才行。因此,刘继祖只能登记个大概,但可能是刘继祖没怎么见过世面,只是一个大概就把刘继祖雷的外焦里嫩。
因为这些贡品的数量和珍贵程度超出了刘继祖的想象,不说别的,他们的第一张车里装的居然是各种无为谷的药,就这一车贡品就已经让刘继祖心惊不已。别人不知道无为谷那些药物的价值,他可是一清二楚。当时他们只是收来了一口袋药物就已经价值不菲,这可是一车,就算没装满,数量也绝对惊人!
刘继祖算了一下,即便里面装的是最便宜的万安丸、金疮药之类的东西,这一车也值不少钱。何况这是给太后和皇帝的,怎么可能只是万安丸和金疮药之类的药,再说了太后和皇帝要金疮药干嘛?联想起太后曾经向无为谷谷主求购过驻颜丹和定颜液,刘继祖猜测这里面极有可能有这些东西!
但会有几套呢?刘继祖又想起自己拿两万两银子买回来的那两套化妆品,以及化妆品换回来的那极乐之夜,不由对这一车的贡品开始想入非非。后面几车也都是贵重物品,第二车是瓷器和玉器,第三车是字画和摆件,第四车是各类金银器具,第五车是各类首饰。
刘继祖心想光这五车东西就已经是价值连城了,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自己在襄州城卖掉的那些。后面五车是全是金银,不知有多少,但看那深深的车辙印,刘继祖估计每车不会少于两万两,只是不知道是金还是银。再后面的十辆车,都是绸缎以及精选的楚地各种名贵特产。
贡品中除了这些东西以外,还有两辆车装的是五个艺伎和她们的乐器,剩下的三车装的才是楚国使者,每车三人,一共九人。据其中一个楚国使者说,这五名艺伎各善一种技艺,琴、瑟、箫、笛、唱,是楚王花了心思从金陵城买来送给太后去伴舞的。
而且,这个楚使还专门反复强调,她们几个用的那些乐器也是古董,任何一件都比这些艺伎还值钱。因此一再嘱咐段德清,让那些杂役搬运时务必小心,摔坏了他们可赔不起!
刘继祖撇了撇嘴,先在心里暗暗羡慕了一阵,然后就开始嫉妒能享受这些东西的人,最后开始仇恨这万恶的旧社会,心想这帮乌龟王八蛋为了自己能享受到这些东西,就把楚地的百姓折腾成那样,真是该死。
而且能享受到这些东西的人总共又有几个呢?刘继祖更加坚信这才是古代社会最大的问题,贫富差距太大,阶级壁垒森严,统治阶级穷奢极欲,锦衣玉食,普通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而且百姓终日辛劳却连自己的温饱甚至人身安全都无法保证,而这些统治阶级却能不劳而获,生杀予夺!这个问题跟交通不便、物质匮乏、医疗落后、不够卫生等问题相比,明显严重多了!
刘继祖看着这些贡品,心想这可都是楚地百姓的民脂民膏啊,怪不得楚王这边的人对古董珍玩那么上心,原来还可以用作贡品,看来京城里的那些权贵也喜欢这些东西啊!但楚王为什么送这么重的礼呢?整整二十二车!难道只是为了向朝廷示好?
不知道以前楚王给朝廷那边送礼有没有这么贵重,如果一贯如此也就罢了!如果只是这次送得多,会不会和襄州的事有关系,毕竟进贡和襄州造反只隔了不到十天的时间。难道是楚王想联合朝廷一起对付襄州的红巾军,这才下了血本?刘继祖不禁陷入了沉思。
刘继祖登记好车辆和人员之后,就回到了段德清的车上,他们的车跟在这二十五辆车后面,最后面是两百五十名士兵守护,由胡都尉的副手李校尉带队。驿站组织的人则由段德清分到了每辆车上,每车两人,一名驿卒,一名杂役。
然后五百人守在车辆两翼,一边两百五十人,由胡都尉亲自带队。剩下的二百五十人则由另外一个校尉带队,负责在前面开路。等所有人都上了车,胡都尉下令启程。整个队伍一千多人,浩浩荡荡开往了京城永安。
等车辆动了起来之后,他小声问段德清道:“段兄,楚国一向给朝廷送这么重的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