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前所能做的——”</p>
她笑着挥了挥手里的紫弓。</p>
“就只有尽可能地让你多一门能够有力地压服同事、部下们的技艺了。”</p>
“你之后要前去袭职的部队，是由先手弓组的七番组兼任的三番队。”</p>
“方今武道废弛，即使是在幕府军也有着相当多滥竽充数的人，骑兵不会骑马，枪兵不会使枪，弓兵不会拉弓。”</p>
“因此，当上部队指挥官的条件都变得容易了不少。”</p>
“现如今，想要当上先手弓组、先手铁炮组的组长，都无需精通弓术、铁炮术了。”</p>
“只不过——身为弓军部队的指挥官，若是能拥有一手好弓术，总归是一件能够为自己赢得优良人望的好事情。”</p>
“相比起一个连弓都不知道该怎么拉的无能者，先手弓组的将兵们显然是更愿意听从了解弓术之人的号令。”</p>
“而据我所知，橘君你以前从未接触过弓术，对吗？”</p>
青登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随后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一句：</p>
——前世在“弓箭俱乐部”等地方玩过几次弓箭，但都是瞎玩，这应该不能算是对弓术有所接触。</p>
相较于剑术、枪术，弓术的学习成本很高。</p>
没剑没枪，还能到野外捡根大小合适的木棍来凑合着用一下，但弓箭你要怎么从野外捡？</p>
因此在江户时代，弓术都是那些家境优渥的武家才玩得起的武艺。</p>
像青登这种以前是下级武士的人，基本没机会接触弓术。</p>
天璋院显然是早就调查过青登的过往，所以对于青登完全不懂弓术之事心知肚明。</p>
她接着道：</p>
“尽管区区2个月不到的时间，没法让你立即成为一代弓术大师，但教会你如何握弓、如何搭箭，还是没有问题的。”</p>
“只不过，弓术毕竟不是新御庭番的必练武技。”</p>
“因此，是否学习弓术，一切随你。”</p>
“若愿意学习，我会不做保留地倾囊相授。”</p>
“如果不愿学，也无所谓。我不会怪罪你。”</p>
“如何？有意跟我学习弓术吗？”</p>
说罢，天璋院歪了歪脑袋，冲青登嫣然一笑。</p>
一边用充满笑意的平和目光与青登对视，一边等待青登的回应。</p>
——弓术吗……</p>
青登在心里发出一道长长的伸吟。</p>
说实话，青登对弓术并不是很感兴趣……</p>
在西洋列强的蒸汽战舰都开始驰骋大海的现下学弓……就跟在数码相机都已经开始量产的时代里，学习怎么使用胶卷相机一样。</p>
相比起弓术，青登更感兴趣的武艺是美利坚传武啊！</p>
怎奈何，在这个仍以火绳枪为主流武装，还没全面引进西洋火器的国家里，根本没有学习美利坚传武的门路……</p>
青登的朋友圈里，唯一拥有先进火器的人，就只有那位曾被青登救过一命、现在马上要被派去捣鼓幕府海军的胜麟太郎。</p>
但胜麟太郎所拥有的那把左轮手枪是友人送他的，他也没有弄枪的门路。</p>
青登曾联系过胜麟太郎，问他有没有办法帮忙整把手枪过来，结果他一边叹气，一边摇了摇头……</p>
虽然对弓术兴致缺缺，但青登又不得不承认：这位俏寡妇所说的这些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p>
有着“空降领导”和“低贱血统”这2重debuff在身的青登，其此后的“火付盗贼改之行”，若无坎坷反而不正常。</p>
因此，早做点相应的准备也好。</p>
将心比心一下——换作自己是一介弓兵，面前有2位领导，一个连怎么拉弓都不会，另一个则粗通弓术，很显然是后者更容易搏好感一些。</p>
况且，正所谓“技多不压身”，抛开上述的那些功利性的因素不谈，多学门技艺总不是件坏事，即使这门技艺在眼下的这个年代里，已经很难再有什么用武之地。</p>
一念至此，青登张了张嘴，正欲说些什么。</p>
但就在这个时候，青登因蓦地想到了什么，张开的嘴唇僵了僵，随后快声问道：</p>
“天璋院殿下，教我弓术的人……该不会是您吧？”</p>
“当然是我了。”</p>
青登话音刚落，天璋院就露出一副像是在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的神情。</p>
“这座射箭场现在只有你我二人，我手里还抓着一把弓……教你射箭的人，除了我还会有谁？更何况，我身边除了我之外，也没有更好的能教你弓术的人选了。怎么？怀疑我没有能力教好你吗？”</p>
“那倒不是……”</p>
天璋院适才所展露的“精准射中50米外靶心”的绝妙一手，已经很好地显现她的弓术水准。</p>
这样的水平，教人绰绰有余了。</p>
贵为大御台所、新御庭番总指挥的天璋院笃姬要亲身来教他弓术，而这一切只是为了让青登日后在火付盗贼改的仕途上走得更顺……想到这，青登不禁于心中暗道：</p>
——天璋院也好，德川家茂也罢，也对我太过厚待了吧……？</p>
青登的思绪，此时被天璋院的一句反问所干扰。</p>
“怎么样？思考得如何了？拿定主意了吗？”</p>
“……”在天璋院直勾勾的目光注视下，青登没来由地感到一种异样的压力。</p>
在权衡了种种利弊、深思了好一会儿后，青登面带些许纠结地深吸了一口气：</p>
“那么——殿下，日后便请您多多请教了。”</p>
天璋院像是对青登的这句回答感到相当满意。在听得青登的这句回答后，她露出了明媚的笑颜。</p>
“那么——事不宜迟，就让我们即刻开始练习吧！橘君，以这个姿势站立并端好你的弓！”</p>
啾啾——！</p>
这个时候，恰有一只飞燕从青登和天璋院的头顶飞过。</p>
这只飞燕划过天空，翻越一座又一座城町，翻过一座又一座高山。</p>
最终，径直地飞向了高远的天空。</p>
……</p>
……</p>
2个月后——</p>
万延元年（1860年），11月1日——</p>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试卫馆——</p>
“我说……九兵卫，应该差不多了吧？”</p>
坐在院子缘廊上，面朝庭院的青登，冲身后的九兵卫无奈问道。</p>
“不行！还不行！发髻还是有点歪！”</p>
九兵卫一丝不苟地以精确到毫米的弧度，调整青登头上发髻的角度。</p>
“今天可是少主您第一天到火付盗贼改奉公！岂能过于邋遢、不修边幅？”</p>
听到老仆九兵卫这么说，青登只能暂且按捺住性子，继续忍受九兵卫对他发髻的“毫米级微调”。</p>
又过了须臾，再也忍受不了的青登，没好气道：</p>
“行了行了，发髻歪一分还是正一分，又有什么所谓呢？”</p>
说罢，青登站起来，转身回到屋内。</p>
九兵卫见状，只能无奈放弃对青登发髻的执念，亦步亦趋地跟着青登回房。</p>
回到与缘廊相连的厅房之中后，青登在九兵卫的帮助下换穿了一套绣有精致花纹、透着股肃穆气息、十分崭新的黑衣黑袴与黑羽织。</p>
“少主，给。”</p>
“嗯，谢谢。”</p>
青登从九兵卫的手中接过一顶同样崭新的黑色阵笠，将其端正地戴于头上。</p>
“少主！”</p>
九兵卫退后几步，认真地将青登从头到家地端详了几遍后，激动地眼中泛泪道。</p>
“老爷他若是能看见你穿上这套衣服，一定会像我一样，激动得落泪的！”</p>
黑衣黑袴黑羽织外加一顶黑色的阵笠……正是火付盗贼改番队长的专属制服！</p>
“九兵卫，你这副样子也太夸张了吧？”</p>
无奈地调侃了这位忠心老仆一句后，青登缓步走向不远处的一面大铜镜。</p>
看着面前铜镜里的自己，青登先是一皱眉，紧接着苦笑着自嘲道：</p>
“九兵卫，我这副模样好像完全没有军官的样子啊。你说我这副跟书生无异的模样，镇得住待会就要见面的同事、部下们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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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朔，这似乎是本书从连载到现在，首次一口气跨越那么多时间了，一口气跨了2个月的时间。本书的剧情密度太高了，青登的行动、剧情的推进基本是以“天”为单位来计算的……</p>
青登终于要到火付盗贼改装逼……啊，不，上班了！为了庆贺新篇章的展开，给本书投票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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