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奇怪的舞蹈：这样不好吗？【4500】</p>
“嘭嘭嘭”的磕头声，此起彼伏。</p>
他们哭着、喊着、求饶着、蠖屈鼠伏着，以期换来青登的怜悯。</p>
然而，青登的面部线条始终如钢铁般冷硬，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p>
某位武士悲愤地喝道：</p>
“就算是要处死我们，也至少让我们切腹吧！武士的人头岂可落地！”</p>
对武士而言，最屈辱的死法莫过于“斩首”。</p>
按照江户时代的惯例，只有那种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的武士，才会被施以斩首之刑。</p>
但是，他的这点请求，也被青登给无视了。</p>
他们被强迫着跪成一排。</p>
7名绑好束袖带、已用清水淋洗佩刀的目付分别站在他们的身后。</p>
目付的工作性质，注定了这是一个很容易得罪人、需要一定的实力来震场压阵的职务。</p>
因此，在青登的有意安排下，都察局的目付们都是用刀的好手。对他们而言，砍个人头只不过是极简单的一桩小事。</p>
近藤勇大喊：</p>
“预备！”</p>
7名目付高高举起手中的亮银打刀。</p>
闹事者们的哭喊声于此刻达到。</p>
某些人仍在求饶。</p>
另外一些人则已接受即将到来的终局，不再出声，闭上眼睛，低下头颅，伸长脖颈，好让身后的行刑者能有更加便利的出刀角度。</p>
“动手！”</p>
7道银线泼洒而下。</p>
7颗人头掉落在地。</p>
世界霎时安静。</p>
那些哭喊、那些求饶，都于刹那间消散得无影无踪。</p>
望着那7具失去生机、因惯性而前滑倒地的无头躯体，围观了整场行刑的全部过程的队士们，不免感到兔死狐悲，心有戚戚焉。</p>
四周充满了心惊胆战的空气</p>
青登的表情依然冷漠。</p>
他在瞥了眼滚落满地的人头后，转过身来，面朝队士们。</p>
眼见青登似乎有话要说，队士们无不站直身子，打起精神。</p>
“诸位，你们当中的某些人，似乎误解了一件事情。”</p>
“新选组可不是嘻嘻哈哈的旅游团！而是一支军队！”</p>
“既然是军队，就应该令行禁止！”</p>
“长官们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去做什么。”</p>
“不要去挑战长官们的威严，更不要去挑战‘新选组法度’的权威！”</p>
“早在离开江户之前，我就很清楚地说过了吧？”</p>
“‘新选组法度’中的任何一条规令，一经触犯，下场就是死！要么斩首示众，要么直接就地正法！”</p>
“我说了会让你死，就一定会让你死，绝无例外！”</p>
“牢牢记住今夜的血色！以这7人为鉴，切勿步上他们的后尘！”</p>
“这是我第一次手刃部下……我希望这也是我的最后一次。”</p>
“解散！”</p>
语毕，青登不带半分踌躇地径直离去，留下现场众人目目相看。</p>
须臾，干部、队士们三三两两地散开。….</p>
“……”</p>
总司若有所思地望着青登的逐渐远去的背影。</p>
随后，她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似的，悄悄地跟了上去。</p>
……</p>
……</p>
青登缓步走在回房的廊道上。</p>
冷不丁的，其身后响起地板被踩响、由远及近的“嘎吱嘎吱”声。</p>
他并不回头——因为他仅凭足音就能认出是谁来了。</p>
“小司，有事儿吗？”</p>
出于没有外人在场的缘故，他直接以昵称相呼。</p>
总司追上青登后，二人并排前行。</p>
“……”</p>
少女并未立即开口。</p>
而是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轻启朱唇，面挂忧色地缓声道：</p>
“橘君，如此粗暴地实行‘喧哗两成败’……这样真的好吗？”</p>
喧哗两成败——日本的传统刑法之一，即对于“喧哗”（日语中二者间发生纠纷、暴力冲突之意）者，不问谁是谁非，冲突的双方都必须受到惩罚。</p>
室町时代（1336年-1573年）和战国时代皆采行喧哗两成败法作为仲裁的原则。</p>
江户时代之后，虽然御定书中没有明文规定，但喧哗两成败法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法继续残存下来。</p>
长久以来，人们普遍认为“喧哗两成败”是不讲道理的恶法，对此深恶痛绝。</p>
青登的神情很是平静，仿佛早就料到了性情温和、不喜争斗的总司会来诘问他似的。</p>
待总司的话音落下，他以幽幽的口吻说道：</p>
“……小司，我以前也觉得‘喧哗两成败’是一种很无情的制度。”</p>
“但是，直到我一步一步地登上而今的高位后，我才后知后觉：这种看似无情却能流传几百年不断绝的制度，自是有其精妙之处。”</p>
“像军队这样的绝不容许抗命的森严组织，相比起‘善与恶’，‘治与乱’才是其应的重点。”</p>
“不管是谁起的头、不管是谁的错误更大，只要是参与私斗的人，一律受罚。”</p>
“只有这样，才能让所有人都感到害怕，才能最大程度地将事端的苗子扼杀在襁褓之中，使每一个人在闹事之前，都不得不冷静下来，掂量自己的斤两。”</p>
“还是那个老生常谈的话题——虽然我们的队士都有着不错的身体素养、武术水平，但仍改变不了他们目前还是一帮未受训练的乌合之众的事实。”</p>
“队士们有着不同的口音；受着不同的教育；抱持着不同的思想主张。”</p>
“有些队士是幕府的拥趸。”</p>
“有些队士的情感则倾向朝廷。”</p>
“有些队士则是既尊王又佐幕，认为京都朝廷和江户幕府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存在。”</p>
“还有些队士根本就不在乎幕府和朝廷的兴衰存亡，只要有钱可拿，他们愿意为任何一家卖命。”</p>
“紧张的局势和急迫的时间并不容许我去悠哉游哉地磨合队伍。”</p>
“我不是神明，我的眼睛没法分辨善与恶。”….</p>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让组织内部的每一条判决、每一项处罚都是公平公正的。”</p>
“但很显然，目前的我、目前的新选组，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p>
“为了让这支尚不成熟的队伍尽快蜕变成纪律严明的劲旅，我只能施以重典。”</p>
“所以，假使未来又出现了类似的状况，我还是会采用同样的残酷做法。”</p>
总司听罢，立即道：</p>
“橘君，我不是想来数落你啦。你说的那些道理，我都明白。我只是在担心……如此严厉的规章法度，会不会使人心离散。”</p>
“不会的。”</p>
青登以斩钉截铁的口吻回复道。</p>
“严明的纪律、残酷的惩罚，从来都不会导致人心离散——粮饷不济才会。”</p>
“有了粮饷和纪律，纵使面对不利的局面、强大的敌人，也能保持住井然的秩序和彪悍的战斗力。”</p>
“可若是没了粮饷，纪律也好、长官的权威也罢，一切都会变为空中楼阁。”</p>
“手握充足的粮饷，就等于手握牢固的军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