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服？军旗？”</p>
芹泽鸭用力地挑了下眉，随后露出百无聊赖的表情。</p>
他用右肘抵住右腿，右臂支起，下巴挂靠在右掌上，左手把玩着他那随身携带的大铁扇。</p>
“军旗也就罢了，制服这种玩意儿，随便设计一套不就完了？”</p>
他的话音刚落，坐在青登左手边的山南敬助便摇了摇头：</p>
“芹泽君，此言差矣。制服乃一支军队的颜面，一身显眼并且让人印象深刻的制服，对我军的形象将是极大的利好。”</p>
近藤勇前脚说完，清河八郎后脚就补充道：</p>
“没错，制服与军旗的设计可不能马虎！”</p>
随着这两位文化人的先后表态，一道道情绪各异的眼神在会议室的空气里游走。</p>
有些人的脸上写满“无所谓”、“怎么样都好”、“这种鸟事也需要特地开会吗？快点结束吧！”。比如斋藤一，再比如芹泽鸭。</p>
也有些人面露喜色，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典型代表有总司、木下舞和原田左之助。</p>
这时，土方岁三插话进来：</p>
“橘，关于制服的款式，你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p>
青登不假思索地快声答道：</p>
“虽然八木源之丞愿为我们免费订作军旗和制服，但我并不想让人家太破费。”</p>
“我有意与对方结成互帮互助的长线关系。”</p>
“若是狮子大张口，可是会惹得对方反感的。”</p>
“因此，我打算先设计出一套制式羽织。”</p>
“至于袴啊、里衣啊等其他部位的衣裳，就暂且留到之后再说吧。”</p>
土方岁三轻轻点头：</p>
“先设计羽织吗……”</p>
冷不丁的，原田左之助的疑问声倏然响起：</p>
“话说……我们真的有必要接受那个八木啥啥的援助吗？”</p>
“从我们接受人家的援助的那一刻起，不论我们花了他多少钱，都已算是欠对方的人情了。”</p>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对别人有所亏欠的感觉啊。”</p>
“虽然我们目前的军费很吃紧，但做出一面军旗和百来套衣裳的钱，总该是有的吧？”</p>
——你说得倒轻松！不当家不知柴米贵！</p>
青登没好气地这般暗忖，随后换上无奈的口吻，不紧不慢地说道：</p>
“原田君，适时地接受人家的好意，并不是一件坏事哦。”</p>
“若是油盐不进，太过斤斤计较，既不愿让人家欠你，也不愿意欠人家，反而会让本可拥有的珍贵友谊平白地流失掉。”</p>
“八木源之丞愿意免费为我们订作军旗和制服——这说明对方正向我们示好，有意与我们结下一段坚固的、双赢的情谊。”</p>
“而我们接受了人家的好意，便可向对方传递出‘我们愿与伱们互帮互助’的信息。”</p>
“这样一来，这则交易便成了双方关系的‘敲门砖’。”</p>
“反过来说，倘若无视对方的一切示好，将会让对方拿捏不准我们的想法，进而使得双方的关系难以更进一步。”</p>
“时而你帮我，时而我帮你——许多友谊就是这么产生的。”</p>
原田左之助听罢，似懂非懂地轻轻颔首。</p>
“原来如此……我懂了！”</p>
“嗯，你懂了就好。”</p>
“也就是说，我们要多多地吃人家的、用人家的、拿人家的！”</p>
好吧，他没懂。</p>
青登“唉”地长叹了一口气。</p>
即使是并非试卫馆派系的清河八郎、芹泽鸭和新见锦，也知道原田左之助是个脑筋不灵光的笨蛋。</p>
因此，尽管原田左之助说出了不得了的蠢话，也没人露出惊讶的表情。</p>
场面异常地和谐。</p>
“好了，我们回归正题吧！”</p>
青登用力地拍了下手掌，将众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回来。</p>
“对于羽织的样式，我只有两个要求。”</p>
“一，最好有足够显眼的颜色。”</p>
“二，最好有引人奋发的深刻寓意在里面。”</p>
“就如敬助刚才所说的，军旗与制服乃是一支军队的颜面。”</p>
“一身样式显眼、讨喜，并且蕴含深刻寓意的制服，将能给民众带来良好的印象，进而大幅提升民众对吾等的好感。”</p>
“接下来，便请诸位自由探讨，自由发言吧！”</p>
此言刚落，会议室内顿时议论纷纷。</p>
众人或是独自思考，或是跟身旁的人探讨起来。</p>
“藤堂君，你有何想法呢？”</p>
井上源三郎侧过脑袋，向其左手边的藤堂平助问道。</p>
藤堂平助苦笑一声：</p>
“抱歉，我对服装一窍不通……”</p>
木下舞搓揉着双掌——好想将我的想法分享给其他人啊——她的俏脸上几乎印着这么一句话。</p>
然而……她转动螓首，望了望自己的左右。</p>
番队序号为单数的人坐在一列，番队序号为双数的人坐在对面一列。</p>
因为木下舞是九番队队长，在单数队列里她是敬陪末席的那一个，所以她的左手边是空气，至于其右手边则坐着七番队队长……也就是佐那子。</p>
木下舞看了看左边的空气，接着又看了看右边的面无表情的佐那子……最后，她委屈巴巴地低下头。</p>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佐那子以眼角的余光捕捉了下来。</p>
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佐那子无声地叹了口气。</p>
“木下小姐，你既然心有想法，那么直接大声说出来不就行了？何需遮遮掩掩、犹犹豫豫？”</p>
忽然被佐那子点名……木下舞的娇躯猛地抖了几下。</p>
“我……我……”</p>
就像是在咀嚼着什么似的，她嘟嘟囔囔，脑袋越埋越低，反复玩弄手指。</p>
佐那子见状，又叹了口气。</p>
“若是不敢当着大家的面开口……”</p>
说罢，她将上半身倾向木下舞，朝其探出自己的晶莹左耳。</p>
“跟我说话的胆量，你总该有吧？你有什么想说的、想讲的，尽管诉与我听吧。”</p>
木下舞扬起视线，错愕的目光落向佐那子。</p>
“这个姿势很累人的，你若还不开口，我就不理你了。”</p>
佐那子的这句话，犹如封锁退路一般。</p>
木下舞踌躇了几息后，深吸了一口气。</p>
“那个……我觉得可以将羽织设计成——”</p>
她以只有其与佐那子才能听清的音量，言简意赅地快速道。</p>
佐那子的脸上本是没有任何表情。</p>
可渐渐的，只见她的一对美目缓缓睁大，眸中掠过讶异的神采。</p>
……</p>
同一时间——</p>
“羽织啊……”</p>
总司昂着小脑袋，一边眨巴着美目，一边直勾勾地凝视头顶的天花板，作思考状。</p>
片刻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似的，兴奋的色彩在其颊间晕开，兴致勃勃地高声道：</p>
“橘君，我先来了个提议！将我们的羽织设计成紫色的！你们觉得如何？”</p>
她对面的永仓新八在听完其发言后，下意识地反问道：</p>
“紫色？造价未免太昂贵了吧？”</p>
大千世界五彩缤纷，但并不是有颜色的东西都适合做染料。</p>
假如拿一些水溶性的有色汁液随意涂抹，即便当时颜色很鲜艳，可用水一洗就原形毕露了。</p>
所以，只有当某些颜色能够固定在布料上不易褪色时，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染色成功。</p>
在技术手段低劣的古代，这样的天然染料并不多见，而紫色更是少之又少。</p>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p>
由于染料稀缺、工艺复杂，这种布料的价格自然不菲，于是理所当然地成为富贵的象征。</p>
古代的东西方都不约而同地视紫色为尊贵的颜色。</p>
比如：在西方的古罗马时期，政府立法规定只有最顶层的贵族才能穿紫袍，其他人若敢僭越将受到惩罚。</p>
于是西方留下来一条谚语叫“be born to the purple”，直译为“生于紫色”，即出身名门的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