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璋院的双脚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色分趾袜。</p>
平心而论,天璋院的脚并不算小。</p>
换算成现代的度量单位,约莫有38码。</p>
这样的大小,倒也符合她这对19世纪的日本女性来说,分外矫健的身体(身高1米6)。</p>
“想要找人倾述,可身边没有任何人,不知道要去找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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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总司扭头看向身旁的佐那子和木下舞。</p>
这样一个晴朗的日子,这样一副云蒸霞蔚的美景,不由让人产生“沿着脚下的道路直走,将能直上云霄”的美妙感觉。</p>
“等成年礼一过,我就正式成为了可以嫁人的大姑娘。”</p>
青登尖起耳朵,仔细聆听轿外的动静。</p>
大家的儿女都是送来送去的,根本就不在乎什么血缘。</p>
眼见青登没有说话,天璋院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接着道:</p>
“虽然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羞耻得让人直想打个地洞钻进去。”</p>
对于天璋院的这番自卖自夸,他既不表示赞同,也不予以反对。</p>
“嗯?盛晴,你为什么要坐成这个样子?不别扭吗?”</p>
在青登的注视下,她歪过上身,支起的右臂抵住扶栏,螓首无聊地枕在右掌心中,浑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p>
“一时兴起?这……”</p>
虽然是很原始的眼神交流,但青登敢确信他的意思已经传达得非常清楚了。</p>
湖水在闪闪发光,涟漪反射的光芒在灵动地跳跃着,璀璨夺目。</p>
“不谈这个了,还是讲回刚才的话题吧。”</p>
听到这,青登不由自主地插话进来:</p>
“殿下,你为什么会想要嫁给日本第一的男人呢?”</p>
待眼睛逐渐缓过来后……一幅生机勃勃的美丽画卷,徐徐地在他眼前铺展开来</p>
“就因为我,父亲和岛津齐彬闹得兄弟阋墙……”</p>
虽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她们总感觉青登怪怪的。</p>
差一点儿……真的是只差一点点,他就再度发出奇怪的声音了。</p>
“要是我刚才能用西洋的照相机来给你拍张照片的话就好了~所拍出来的照片绝对是传家宝级别的杰作啊~~”</p>
青登不忍去打扰她,于是也不说话,任由对方抓着他的袖子。</p>
天璋院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p>
相比起血缘,日本人更重视家名。</p>
另二位也对视一眼。</p>
那小恶魔般的坏心眼笑容,那标志性的狡黠表情,全都不见了。</p>
“任谁都知道:德川家定根本就是一个连与他沟通都很困难的废人。”</p>
青登抽了下嘴角。</p>
“啊,对了对了,刚才那女孩不是说外面现在的景色很美吗?我们一起来看看吧。”</p>
接着,她的双脚变得不安分起来。</p>
“行吧……既然你想休息,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们先不打扰你了。”</p>
说着,她收回双脚。</p>
青登身边便有一个现成的例子——松平容保就是过继给会津松平家的继子,其父亲是美浓国高须藩主松平义建。</p>
她们殊不知自己若是强行打开轿门,将会看见远超区区琵琶湖的非常不得了的“景色”……</p>
天璋院嘟着嘴,眼神很无辜,表情很遗憾。</p>
他不得不抬手捂住嘴巴,以物理的手段来隔绝意外的发生。</p>
换作是在平常时候,她们或许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甚至是直接扒开轿门,看看青登到底在搞什么飞机。</p>
“盛晴,快看,好美的景色啊!和萨摩、江户的景色完全不一样!”</p>
青登沉默着。</p>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希望我未来的丈夫是日本第一的男人。”</p>
“他之所以急着要求我与德川家定结婚,就是想要借此来扩大‘一桥派’的政治影响力,让我成为‘一桥派’埋在幕府内部的一枚楔子,暗中助力一桥庆喜的上位。”</p>
青登忙不迭地急声道:</p>
“没事没事!因为轿子很晃,所以一不小心就咬到舌头了!只是破了点皮而已!不用担心!”</p>
三女牵着萝卜,缓缓离开。</p>
“啊,抱歉……我好像过于激动了……”</p>
待缓过劲来后,他一边爬起来,一边没好气地对天璋院说道:</p>
“殿下……你到底在搞什么东西啊……?有些玩笑是不能开的啊……!”</p>
一片鸢飞鱼跃的光景。</p>
他侧过脑袋,看了一眼自己那正被紧攥住的衣袖,而后朝对方投去诧异的视线。</p>
青登挑了下眉,旋即哑然失笑。</p>
“不论男女,大概都是这样的吧——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地胡思乱想,暗自幻想自己的前程、婚姻。”</p>
四月的阳光毫不吝惜地倾泻而下,让沃野与青空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起来,就跟相融了似的。</p>
“于是,父亲就问我:於一,你希望你自己未来的夫婿会是个什么样的男人?”</p>
……</p>
就这样,“收养子女”与“过继子嗣”逐渐衍变为日本的重要政治文化。</p>
“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一直在思考:我未来的夫婿会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p>
这样一来,她们就更不能乱碰这顶轿子了。</p>
第12代将军德川家庆就是一个绝佳的例子,生有28个小孩,结果却只活了一个德川家定。</p>
说罢,她拨开垂帘,撩出一丝窄窄的缝隙,左眼贴上去——少顷,她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双目猛然睁圆,身躯倏地一僵。</p>
“是时,‘南纪派’与‘一桥派’之间的斗争,已有愈演愈烈之势。”</p>
他当然清楚这个时间点对于天璋院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p>
“岛津齐彬要收我为义女,让我以‘萨摩公主’的身份来与德川家定结合,促成幕府和萨摩的联姻。”</p>
总司:“橘君,你咬到舌头了?没事吧?”</p>
然而,对方直接无视了他。</p>
因为害怕被轿外的三女发现,所以青登只能用眼神来展开质询——殿下,你在搞什么啊?</p>
“我们这次是运气好,没被发现。”</p>
“除了直接拔刀子见血之外,双方都已使尽各种手段。”</p>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p>
她前脚刚说完,后脚就极生硬地转换话题。</p>
犹如蚂蚁爬遍全身的酥痒感、仿佛在做坏事一般的背德感,以及难以言说的羞耻感,一股脑儿地袭向青登!</p>
“殿下,请容许我用郑重的口吻来对你说上一声:请你别再干这样的事情了。”</p>
她歪着脑袋,作思考状……至少从表面上来看,确实是一副正在努力思考的模样。</p>
“仔细一想,我那时还真是有够天真烂漫的。”</p>
正是被誉为“生命之湖”、与富士山一样被列为日本之象征的琵琶湖。</p>
与此同时,青登悄悄地变换坐姿,屁股向后缩,腰身弯低,就像是要藏起什么东西。</p>
按照规矩,德川将军家的御台所自3代将军正室鹰司孝子起,多从五摄家(一条、二条、九条、近卫和鹰司)或皇室迎入,作为朝廷与幕府之间信任的默认。</p>
天璋院摇了摇头。</p>
“过完成年礼后没多久,本家就找上门来了……”</p>
只要能够保住家名,只要能使这个家族延续下去,血缘什么的根本就无关紧要。</p>
出于抬高双腿的缘故,罩衣下摆微微滑落,露出好看的足踝。</p>
“想要去原谅,又不知道要去原谅谁。”</p>
天璋院直到这个时候,才缓缓地回过神来并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死死地攥着青登的衣袖。</p>
三女面面相觑……她们都在彼此的表情上发现淡淡的疑惑之色。</p>
天璋院出生于萨摩岛津家的旁系,后来虽被岛津齐彬(萨摩藩的前藩主)收为义女,但其家格却依然不足以与将军结合。</p>
最终,佐那子拍板道:</p>
“像我这样性格佳、长相好、身材棒,同时还有着上等家世的女子,也就只有日本第一的男人才配得上我了吧?”</p>
然而,她们现在毕竟是身处征夷大将军的上洛队列之中。</p>
很快,她就微微一笑,自问自答道:</p>
“我也不太清楚呢~可能只是一时兴起吧~~”</p>
被无与伦比的美景打动内心时,人会变得语塞、手慌脚乱。</p>
“你能想象若是让人发现你在用脚来……来……算了,更正。”</p>
“但我那时确实是对自己未来的丈夫充满了幻想。”</p>
一一一.二五三.二一零.一五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