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什么?”
对于商无炀突然出手阻拦,曼罗反而感到了奇怪,一脸认真地回道:
“受伤啊!”
听她那口气,再看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商无炀当真是哭笑不得,似乎对他而言,那一剑砍的不是她自己的手臂一般,还是她根本没有疼痛的神经才令她能下此狠手砍伤自己?
商无炀无奈地摇摇头,“曼罗,你自己伤自己也能下得了这手,血奴果然是没有痛感的一群……”
“行尸走肉”这个词到了嘴边硬是被他咽了下去。
又道:“且说你自己这一刀下去,像老贼这么精明的眼睛还能看不出来你这是自己砍的吗?”
“哦?是嘛?”曼罗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在左肩部位比划了一下,认真地点头道:
“少爷说的是,这刀伤的位置的确会令人怀疑。”突然她昂起头来,将刀柄送到商无炀面前,说道:
“少爷你来。”
“什么?”商无炀一惊,那神情好像听到天外奇谈一般不可思议。
曼罗将刀柄塞进了商无炀的手中,再抓住他握刀的手举起来,让刀锋对准自己的左肩,“你出手,他定然分不出真假。”
商无炀哭笑不得,让他杀敌他眼睛都不会眨,可是让他伤自己人,他却又如何能下得去手呢?!
曼罗见状有些着急,催促道:“我不受伤,那老贼就会杀我。你们必须要趁天亮离开此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别犹豫了,这些皮肉伤对我而言,不算什么的,快动手吧。”
见她言下坚决,商无炀无奈地提起了刀,比划了两下最终还是下不去手。
耿宇这回实在看不下去了,再这样磨蹭下去天一亮,到时候别说是曼罗了,便是他们所有人的行踪都将暴露无疑,那事情就完全偏离了既定的方向。
耿宇自告奋勇,挺身而出,道:
“罢了罢了,你们主仆情深,恶人还是属下来做吧。”
话音刚落,不待众人看清,手中钢刀已然呼啸而至。他说话突然,刀锋来的更加突然,曼罗不假思索地抬起左臂去格挡,但听得“呲”地一声,那刀锋毫不客气地在她左肩自上而下划出了半尺长的血口,顿时鲜血如注喷涌而出。
曼罗闷哼一声,左腿一软,顿时单膝跪地,痛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右手紧紧捂住左肩伤口,鲜血犹自从指缝间钻了出来。
商无炀大惊,冲上前去查看伤势,口中急急问道:“怎么样?你还好吧?”
曼罗负痛,脸上五官扭曲变形,咬牙道:“正、正好。”
商无炀细看伤势,不免倒吸一口冷气,虽没有伤到筋骨,但这伤痕确是入肉三分,长达半尺,这样的伤完全可以让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失去战斗力,如此,曼罗受伤逃离也算是合情合理了。虽然知道耿宇下手自是有分寸的,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耿宇接收到商无炀那双埋怨的眼神,嘴角一撇,忙将眼神瞟向了别处,只当没看见。
商无炀自腰带内取出金疮药,正待帮曼罗敷药,却被曼罗拦住。她从自己怀中取出一个白色小瓶子,用牙齿咬开瓶塞,将一些药粉撒在伤口上,刹时疼的满头冷汗,一口钢牙几乎要咬碎。将剩余的药粉还塞上盖子,重新揣回怀里,“呲啦”一声自衣摆上撕下布条来,自行绑扎伤口。
商无炀欲上前帮忙,被耿宇拉住了手臂,“少主,您就让他自己来吧,这做戏就得做全套,少了一分都会是要命的呢。”
见耿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商无炀陡然明白过来,暗道“关心则乱”,自己如今也只能站在边上默默地看着曼罗自我疗伤。
直待曼罗将自己伤口处理完毕,天气不早,大家至此分散开来,各自返回。
商无炀、耿宇纵马前行,一行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快马加鞭向伏龙山而去......
看着商无炀他们离去的身影,曼罗眼中闪过一抹痛色,方才为免少爷担心,她故意轻描淡写地做了一场戏。凶狠残暴的铁面阎罗之所以能在川阳国横行数十年,不是因为苗贺老奸巨猾,也不是他的作恶多端,更不是他的阴狠毒辣,而是皇帝的姑息和纵容,才让苗贺在血奴司乃至川阳国杀伐随心,一手遮天。也只有曼罗自己最清楚,此番在她手中丢了三清山据点,接下来等待她的又会是怎样一番非人的折磨,不知是风冷还是心冷,她骤然打了一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