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喊,可是口中塞着布,只能从嗓子眼里奋力发出声响来……
一侧木板忽然从中间打开,黑暗中一个黑影出现在面前,那人突然伸手点在了她身上,她就再也哼不出声音来了,四肢也变得麻木无法动弹。随后耳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告诉她不要再试图发出任何声响,否则就杀了她。
以后那女子也会给她一些吃食,但是都是在深夜,只有一日晚间,月光特别明亮,才让她模糊看到了她的脸,那是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像极了自己,只是此刻那人的眼中却散发着鬼魅般的阴冷之气,那时的她汗毛倒竖,她从周围熟悉的器物和摆设终于看出了她居然就在自己卧房的衣橱中。
如这般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子,有一天她突然听到了婧儿的声音,她不敢作声,当她发现婧儿居然睡在这屋里时,她仿佛瞬间看见了希望。
到了晚间,她从门缝中看见婧房中灯火熄灭,听到她躺下的声音,于是,她奋力扭动身子,想发出声响来吸引婧儿注意,可是如今的她便是想将麻木的身体动弹一下都变成了一种奢侈,她多想婧儿能过来打开这个禁锢她的门,救她出来。
果然,婧儿起床了,却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与那个女子一起返回,她清楚地听见婧儿唤那女子为雪莲。问她房中怎么会有奇怪的响动。
那女子便说房中有老鼠,于是点燃了烛火装模做样打老鼠,雪莲便再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如是这般连续四日,她也努力了四日,那个女子就帮婧儿打了四晚的“老鼠”,始终没有人来为她打开这扇门。最后,到第五日,房中又换成了那个女子……
绝望,令她毫无生存下去的勇气,她开始绝食,她想饿死自己,可奇怪的是,那女子似乎并不打算让她死,总是在她快要死的时候,她就硬将食物塞入了她口中,令她在这样一个状态下被动地活着,哪怕只有一口气。
一次,那个女子对雪莲说:“我不喜欢杀人,因为我不想让自己的手沾染鲜血,那实在太恶心了。”
或许这,就是她不杀雪莲的唯一的理由。
婧儿命人在自己房中加了一张床给小翠,主仆二人终于可以日日在一起了。
连日来婧儿便与小翠一同照顾雪莲,每日两次针灸,三次熬药均亲历亲为,萧吕子也来探视了两次,以内力为其治疗,如此这般,雪莲一日后起床,二日缓行,三日后便已能行走自如,只是想彻底恢复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雪莲的身子一天天好起来,她的笑容如旧,她的关心如旧,唯一不同的是,她突然喜欢静静地站在廊下眺望远方,就像曾经的婧儿一样,总是站在廊下出神地凝想,只是,那原本清纯如水的眼中多了一份不合年纪的沧桑。对于她来说,如今看来又何尝不是一次重生呢。
……
这一日商齐夫人来探望雪莲,见其大好不免心头高兴,便去婧儿房中坐了坐。
商齐夫人骤然忧心忡忡地说道:“最近啊,老身心中总有些焦虑,总觉得老贼很快便要打到伏龙山来了。”
婧儿道:“老夫人莫再多虑,我师父加固了院墙,又在墙上布设攻击点,山下还有那么多机关,多少能起作用的,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商齐夫人笑道:“说到这个啊,还真亏得你师父有主意,把府宅都要改成城堡了,如此墙头可以站人,居高临下攻击,我们又有那么多武器,倒也不用太担心了。”
婧儿笑道:“既如此,老夫人还愁眉不展做什么呢?”
商齐夫人道:“许是老了,这几日我倒想起一个人来,只是多年不见,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他。”
婧儿好奇地问道:“是谁?”
商齐夫人喟然轻叹道:“从前他是商将军的副将,与商将军更是生死之交的兄弟,十八年前,他找到了我,便辞了官,带着我和尚在襁褓中的炀儿去了南方,隐姓埋名拜在他师父慧远道长的门下,从此,他便成了我的道兄,道兄为人耿直憨厚,对我母子颇多照拂。十年前师父故去,随后道兄出去云游,便再未见到,后来我下山创立了‘小云天’,三年前又带着炀儿来到这伏龙山。也曾听说道兄在清州一带开宗立派,门下弟子众多,却不知究竟在何处。”
婧儿道:“待杀尽血奴,便叫商无炀帮您去找找,湘国说大也不大,撒网出去寻找总能找到的。”
“是啊,尤其此番看见雪莲这般的景象,唉,老身不免感叹人生无常,起起伏伏,分分合合,或许是人老了,怀念的人和事就会更多些了。”商齐夫人声声叹息,感慨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