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肖寒带的人马较多,怕惊扰了附近乡民,便就近在一处树木稀少的小山上安营扎寨,人多速度快,不一刻,几十顶帐篷便已布置妥当,众护卫在帐中的地上摆放了厚厚的棉垫,再放一长条形的枕头,聊做简易床榻之用。在肖寒的帐中则多铺了一层棉垫。
护卫们小心翼翼将肖寒抬出了马车送到帐篷中歇息,肖寒被抬着,还不忘奋力向后面的马车张望,说道:
“少夫人一定累坏了,快,扶她进帐歇息,她怕冷,多加些炭火。”
“是。”护卫应着,便先将他抬入了帐中,轻轻抬放在棉垫之上,又为他盖了厚厚的被褥。
为了早日回到湔州,众人除了吃饭时略作歇息,几乎马不停蹄,在马车中足足颠了一整日,肖寒不但伤口隐隐作痛,便是浑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一般地酸疼,如今终于躺在这个四平八稳的“床”上,虽不过是席地一条软垫而已,却也让他倍感舒适,一想到再有一日便可与婧儿一同回到少将军府,心中说不出的愉悦。
见阿俊走入帐中,将食物放在桌上,忙问道:“婧儿可曾安顿好了?”
阿俊的手停滞了一下,颔首道:“已经入帐歇息了。”
肖寒说道:“一会儿你去一下婧儿那边,我方才让护卫们给她生点火,你去看看升好了没有,还有,方才在路上随意用了些晚餐,也不知道她吃饱了没,你再送些干粮过去给她,被子可够用?她伤势未愈,万不可让她再受了风寒......”
阿俊回道:“……是,末将这就去安排。”言罢走出了帐篷。
他缓缓走到“少夫人”的帐篷外停下,命人将饭食都端进去,他自己则在外面滞留了许久,又不敢再去肖寒帐中,怕他再提少夫人的话题,素来不会撒谎的阿俊已经不得已地撒了一次谎,接下来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圆谎,索性远远躲开。
躺在厚厚软垫上的肖寒心情不错,抬手自袖中取出了一个物件来,这是一枚金镶玉的簪子,簪子一头刻着一朵芍药花,这是昨日婧儿给他的,原是那枚最熟悉不过的,曾经无意中插在他腰带上的簪子,他并不知是商无炀当初一怒之下摔碎的,只以为是婧儿不小心摔裂了,如今做成金镶玉,更有珠联璧合,密不可分之寓意,一抹浓浓的柔情伴着深深的眷恋激荡在心中,若非自己有伤无法走动,他恨不能即刻飞奔到婧儿帐中,而此刻只能再忍耐两日,只需两日便可抵达湔州,从此再不与她分开,哪怕片刻。
心中越想越高兴,不由得望着那枚簪子,柔声道:“婧儿,很快咱们就到家了,待我们养好了伤,我肖寒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拜堂!”说到此,他的脸上难以抑制地露出幸福的笑意,沉浸在欢愉的畅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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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云天兰林苑中
千苍漓和耿宇正在商齐夫人房中说着话,忽听得外面一阵喧哗,商齐夫人滕然变了脸色。
萧吕子早就交代过,为商无炀疗伤之时切勿打扰,这是谁这么大胆儿,未经自己允许擅自闯入兰林苑?
三人正要出去查看,苏晴儿神情紧张地匆匆奔了进来,疾声唤道:
“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
商齐夫人心中一紧,瞬间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急急问道:
“莫要慌张,怎么了?是炀儿还是婧儿......”
苏晴儿一边喘息一边摇头,道:“不、不是,是少夫人.......”
一听得又是苗珏,商齐夫人脑袋顿时嗡地一声,又急又怒道:“少夫人?少夫人又怎么了?”
“少夫人去了少爷房里啦。”
“你说什么?糟了,这妮子又要给我惹出大乱子来了。”
商齐夫人急得一跺脚,知道又要出大乱子了,一边急匆匆赶去东厢房,一边恨声道:
“她不好好在房里呆着,又来捣什么乱?不是让你盯着她,不准她乱跑的吗?怎的又让她跑出来了?”
苏晴儿紧紧跟着她身后,一边回道:“少夫人要出来,丫头们又怎拦得住呢?我方才原打算去房中为老夫人取件披风来,正瞧见少夫人她行色匆匆直奔少爷房中去了,便上赶着跑来禀报了。”
眼见得厢房外闹哄哄地,商齐夫人面色铁青,口中连声暗骂:“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待得商齐夫人几人来到厢房门前时,厢房大门紧闭,一群丫头围在门前束手无策,灵儿带着哭腔,焦急地呼唤着:
“少夫人、求您了,少夫人您快出来吧.......”
当真是吵吵闹闹乱成了一团,看来苗珏已经进入房中了。
商齐夫人立时火冒三丈,冲着灵儿沉声呵斥:“灵儿,你们在干什么?”
见商齐夫人眼中喷出的怒火,灵儿吓的面如死灰,自知又要出大事了,眼泪更是珠串儿似的往下掉,再顾不得请安,哭着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