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儿上前道:“在哪里,我来看看吧。”
殷君瑶忙抱拳道:“那就有劳小姐了,就在这里,请随我来。”
他绕过面前码放得山高的物资,指着地上十余个不大的袋子说道:“后来又清理出来的,除去了烧焦的,都在这里了。”
言罢忙去解开袋口。
婧儿抓了些药材查看,眉头紧锁,片刻后,说道:“还是真假参半。”
柳奕之重重吐出一口气,道:“把这些全部给我送去治所。本将军要好好审理此案。”
转而对婧儿说道:“可否请婧儿小姐随我一同去一趟治所?”
婧儿恭敬额首:“婧儿愿听将军吩咐。”
婧儿转对殷君瑶说道:“有劳这位军爷,若有人问起这些药材,还请军爷回答已全部烧毁了。”
“……”
殷君瑶怔然,虽有些不解,但见柳奕之对婧儿似乎十分推崇,自知不是寻常之人,恭敬额首道:“好的小姐。”
……
祥州节度使治所紧邻兵营,一行人走了不过百步便到了。
治所的中堂,与府衙中堂不同,府衙中堂是知州大人升堂审理案件之所在,只有知州大人的座位和桌案,居下一侧是一张小桌和椅子,则是师爷的座位,其他并无座椅。
而节度使治所中堂,则是将军议事之所在,居中首位乃将军之位,其下东西两侧各有四张桌椅,看上去更似大户人家的会客厅堂,西南方向摆放一张桌子和椅子,有书记员记录会议事宜。首位后墙壁上的猛虎下山图,和两侧的武器架上整齐摆放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彰显出武将的威严和霸气。
进入中堂,三人分主次落座。
言虎箭步而来,冲着柳奕之抱拳,道:“启禀将军,末将方才已去仔细查过,王允自缢之处,地上杂草十分凌乱,显是踩踏痕迹,而他足下之地绝无重物压制的迹象,周边都寻找过了,并无石头或者木桩等物,四周亦无拖拽痕迹,只是从距离王允吊死的那棵大树不过十余步的一丛灌木上,末将发现了这个……”
他将一块小指大小的黑色物件递了过去。柳奕之接过一看,蹙眉道:
“这不是一小块布条嘛。”
言虎道:“正是,若非仔细看,倒不曾发现呢,应该是衣襟上的,只是不知是否是凶手留下的,这布料看上去也极为普通。”
全哲道:“看来便是谋杀无疑了。”
柳奕之道:“婧儿小姐,先前本将军说到要抓那被王允抓伤之人,我见小姐欲言又止,现在没有别人,可以明言。”
婧儿笑道:“将军果然睿智,婧儿不过是以防隔墙有耳罢了,要说抓这个受伤之人,自是要抓的,只是,绝不能大张旗鼓地去抓。将军大可以先放出王允畏罪自缢的风声,令歹人放松警惕,然后再将与这药材相关联之人一一唤来询问,询问原因有三,一是常规问话,二是顺便看看有无伤处,三是看还有无疑点出现。既然是常规问话,就要放松些,要让对方以为你们不过是走个过场,好向上司交待罢了,不要让他们过于警惕了,不过,将军也不可急躁,一个人一个人地问,没问到的人便在院外候着,问询的时间可以拖久些,耗耗他们的性子。最后就是采办处的账本了,务必查出他们在何处采办的这些假药材,供货商是谁。”
柳奕之沉吟片刻,说道:“婧儿的意思,是想虚中有实啊,如此甚好。”
转而问全哲道:“全大人,您怎么看?”
全哲看了看婧儿,面露一丝笑意,捋须额首道:“婧儿小姐果然心思缜密啊,天下无难事,难得有心人。柳将军,依本官看,就这么办。”
婧儿矜持一笑,继续说道:“王允要逃,他就断然不会烧库房,因为,他自己就是看守库房的,不声不响的跑了或许还不会被人发觉,而火势一起,首先要找的人就是他,那他岂非引火烧身了?放火者、杀人者对兵营是极为熟悉的,此人又十分清楚药材存放之处,恐怕这人就在军营中,那么什么人才能自由出入兵营中呢?”
柳奕之点头道:“没错,既然此人就在军中,那恐怕就是某个士兵了。那我们还是暗查比较好,就这么办,此事宜早不宜迟。”
他转对言虎道:“你即刻命人去抓……不,去唤军需官殷君瑶、医师林子辉过来,本将军要问话。记住,刚中带柔,明白吗?”
言虎抱拳道:“末将明白。”言罢转身退下。
柳奕之对婧儿说道:“婧儿小姐,亏你心细如发能发现这许多问题,不如请小姐留下帮本将军一起破了这个案子如何?”
婧儿愣然,须臾,道:“将军厚爱,婧儿心中感激,只是,婧儿毕竟是一介草民,又如何能干预军中大事,这,恐有不妥。”
全哲道:“小姐之虑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军需库被烧,此非小事,若无法查出真相,柳将军恐受军法处置,既然柳将军极为看重你的才干,若你真能助他破了此案,不仅为柳将军解了困,又何尝不是军民合作的美谈啊?还望小姐莫再推辞了,若小姐觉得不便露面,本官倒是有个主意。”
柳奕之忙问道:“大人有何好主意?”
全哲道:“没啥好主意,也不算馊主意罢了,您这中堂这么大,摆个大屏风应该没有问题。”
柳奕之微怔之后,陡然惊觉,拍案道:“如此甚好啊,本将军便在此摆个屏风,婧儿小姐可在屏风后听审,如此,婧儿小姐不会再推辞了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婧儿已是无法推辞,只得点头道:“那,婧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