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常曦辰将婧儿带到府衙牢房的时候,婧儿闻到一股浓浓的潮气和阵阵说不出的霉臭气味,心中没来由地一酸。
牢房门前有狱官把守,走进去看见一些低矮的无窗小屋,门下有个小洞,想来便是塞进餐食的地方,地上还有一个石头槽,好似马槽。
婧儿指着此物问道:“这里,还养马?”
常曦辰摇头道:“非也,是饭槽,这是对一些不听话的犯人的惩罚,把饭食倒在里面,让他们自行在这里吃饭。”
婧儿瞠目结舌,眼前仿佛出现了许多囚犯趴在马槽边,用手抓着里面的饭菜塞进嘴里竞相争食的画面,不由得后背一阵发凉。
院中有一口小水井,旁边有一扇铁栅栏门,隐隐听见里面嘈杂的惨叫声,和狱卒的呵斥声,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常曦辰将她带到一个小屋前站定,命人打开了铁门。常曦辰请婧儿进去,自己则识趣地站在屋外等候。
只见里面十分狭小,一张三尺多宽的小床就占了半个屋子。
商无炀坐在床榻上,背靠着潮湿的墙壁发呆,随着铁门打开,他向门前看去,骤然侵入的刺眼阳光让他几乎无法睁开眼睛,只得抬起手臂遮挡。
“商无炀,是我。”婧儿开口道,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商无炀怔然,他霍然放下手臂睁大了双眼,待看清眼前之人,他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抓住婧儿手臂,激动地道:“婧儿,是你吗?婧儿?”
“是我,我来看你了。”婧儿微微一笑。
商无炀惊喜的表情又瞬间消退,慌不迭松开了手,双手无措地攥在一起,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婧儿道:“老夫人去祥州将此事都告诉我了,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商无炀惊道:“母亲居然亲自去找你?婧儿,须知此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此事甚是蹊跷,当初我去查看了现场,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婧儿微微一笑,道:“昨夜我已经找到目击证人了。”
“目击证人?何人?”商无炀面露惊喜之色。
“一个农人上山砍柴,目睹了这一切,同时,他吓得丢了自己的砍刀和箩筐。”
“……砍刀和箩筐?”
商无炀骤然想起一名护卫在山上的确是找到了一柄砍刀和一个箩筐的事,他抬手猛拍了自己的脑门儿,自责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婧儿安慰道“至于私卖铁矿的事,你别担心,我也会去查的。”
商无炀不敢相信地看着她,问道:“你去查?”
婧儿点头:“是,我带了肖寒监郡司的人马一同前来,常大人也会帮我。”
商无炀满脸愧疚之色,道:“我真没用,还要让你为我的事奔忙。”
婧儿道:“别多想,我是你义妹,理应如此。你在这里还好吗?”
商无炀苦笑一声,道:“好不好地你不是看到了嘛,不过知州大人对我还算照顾,这床铺和被褥都是他送来的,一日三餐倒也都是单做。”
婧儿打量着床上干净的垫褥,和被子,看起来果然常曦辰颇为照顾他。
“那就好,”婧儿松了一口气,道:“你再忍耐几日,我不会让你在这里待太久的。”
商无炀深深地凝视着她,担忧道:“婧儿,丢铁矿乃大罪,况且此事背后或有更大的阴谋,若实在查不出来也不要勉强,弃我一个不要紧的,你不要给自己惹上麻烦,懂吗?”
婧儿正色道:“弃你一个?那老夫人呢?你女儿呢?还有小云天那么多弟兄呢?别忘了,那矿山就在你山上,我若保不住你,就无法保住小云天,你懂吗?再说了,我武婧儿何时怕惹麻烦了?”
商无炀问道:“婧儿打算如何去查?”
婧儿道:“监郡司有权查湘国一切案件,有他们插手,府衙也好,置冶丞也罢都无法独自审理,既然有人说是你私卖了铁矿石,那我就让监郡司去查那些所谓的证人,你别担心,我会尽快的。”
“婧儿,那你要多加小心。”商无炀满眼担忧之色。
“放心,”婧儿低声道:“常大人会照顾你,委屈你再在这里忍耐几日。”
商无炀问道:“婧儿,你可知德顺在哪里?”
婧儿回道:“他也在这里,一会儿我就去看他,只不过,他就没你这个待遇了。你们就一起再委屈些日子吧,事不宜迟,我马上去查,就不跟你多说了。”
商无炀凝视着婧儿,轻声道:“辛苦你了,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