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茹鸮一觉睡到天光大亮,尚在做着美梦,直到被人毫不客气地重重推醒。
他揉了揉眼,不满地嘟囔:“谁呀,大清早地就扰人清梦。”
“还大清早?再不起来我就把你挂树上好好清醒清醒!”
听得熟悉的冰冷的呵斥声,茹鸮顿时清醒,一骨碌翻身坐起,口中示弱讨饶道:
“师姐,师姐,我错了,师姐的声音如雷贯耳,茹鸮只要一听就清醒了,挂树上,还是免了吧,会死人的。”
听他一睁眼就开始油嘴滑舌,艾罗冷冷地看着他,道:“你这个行思组组长整日里就在外面鬼混,是不是这几日太清闲了?起来,我有话要说。”
“是,是。”
茹鸮从床上跳下来,取了手巾来胡乱抹了把脸,拢了拢发髻,整理了衣衫,这才站在艾罗面前,抱拳道:“属下见过司长大人。”
艾罗瞟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在桌边凳子上坐下,说道:“稽查组的人昨晚回来了。”
茹鸮问道:“有急事?”
“废话,没急事我亲自跑来找你做什么?”
“何事?”
艾罗道:“伏龙山铁矿的事。”
茹鸮挠了挠头,道:“伏龙山挖出铁矿石这事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艾罗道:“有人劫持了铁矿,突然传言商无炀私卖铁矿,探子说,此事已经惊动了官府,探子发现,劫货的人,很可能是咱们川阳国的人。”
“……哦!啊?”茹鸮惊讶。
“您的意思是,是咱们的人,不,是川阳国的人,有人布局陷害商无炀?”
艾罗点头道:“应该是这样。听说武婧儿都赶去了,她既然亲自调查此事,说明肖寒已经知道了,若当真是我川阳国的人,此事可大有不妙啊。”
茹鸮故作困惑道:“怎知是我川阳国的人干的?”
艾罗道:“他说在此之前,他就发现有三两个人在窥视伏龙山,从他们的讲话听出来有川阳口音,他看见了半道截杀,看见商无炀被官府关押,武婧儿前去彻查此事,已经让铁匠铺画影缉索了,虽然尚不知那些人像究竟是何人,但,相信他们很快便能查出来了。”
茹鸮看着艾罗,道:“司长,您既这样说,此事便不是咱们的人所为了?”
“当然,我现在做这些事岂不是打草惊蛇?我还没这么蠢。”艾罗不悦道:“也不知何人所为,如今贸易港口刚刚打开便出了这档子事,可对我们不利啊,若当真查出来是咱们川阳国的人干的,只怕湘国就会警惕起来,那我们前面所作的一切岂非前功尽弃?若任由此事发展下去,对我们不利,后患无穷啊。”
茹鸮道:“有人布这个局显然是针对商无炀。从师父死后,也就是司长您曾奉陛下命令前去伏龙山刺杀商无炀,而曼罗失踪,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其他还有什么人会如此痛恨商无炀,要置他于死地呢?”
艾罗双眉紧锁,沉吟良久,沉声道:“除非,是他们。”
“谁?”
“苗家。”
“苗家?”茹鸮问道:“您怀疑他们?”
艾罗道:“除了他们,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对商无炀恨之入骨了。说实话,当初若非陛下命我去伏龙山,我也……”
说到此,她停了一下,转而道:“若真是苗家兄弟所为,那可有些棘手了。师父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亦对他甚是纵容,即便如今师父已死,想必陛下也还是会因顾念师父而爱屋及乌,不会拿他们怎样。”
茹鸮不以为然道:“陛下的秉性,司长您应该最为了解,她可未必比师父手软,所谓人走茶凉嘛。”
艾罗道:“你的意思是,让陛下去向苗家查问此事?”
茹鸮道:“陛下自然不会插手,但是您可以将此事告知陛下,看看陛下的态度,要想让陛下看见血奴司的衷心,那什么事可都不能瞒着她,不是吗?”
艾罗想了想,道:“言之有理,那我这就入宫,你别睡了,等我回来。”
言罢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茹鸮默然轻笑,暗想:曼罗啊曼罗,你瞧瞧,多好,你想知道的事都不用我开口问了,这不自己来了嘛,沐浴更衣,赶紧收拾了看好戏去咯。
……
两个时辰后,艾罗派人来请茹鸮前去议事厅。
茹鸮心中暗笑:好戏开场了。
艾罗高坐主位,厅中再无他人,茹鸮进门冲着艾罗抱拳行礼,自去东首首位落座。
艾罗沉声道:“茹鸮,你果然说对了,陛下发了话,此事交由我全权处理。我已经命人去请苗家兄弟前来问话了。”
茹鸮问道:“哪一个?”
艾罗道:“老三。”
茹鸮微微一笑,奉承道:“司长果然厉害。老大狡猾,老二阴险,最蠢的就算老三。”
“错!”艾罗看着他,语声森冷地道:“这三兄弟,都不是省油的灯,不可小觑。只不过,老三更像他爹,有勇无谋。”
茹鸮翻了翻眼皮,嬉笑一声道:“司长,您这样说师父,不太好吧?”
艾罗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
一名血奴走进了大厅,抱拳道:“启禀司长大人,苗麟到了。”
艾罗道:“请!”
“是。”
苗麟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高昂着头颅,扫了两人一眼,胡乱抱拳拱了拱手,道:“司长请我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啊?”
艾罗并未起身,眸色幽沉地看着他,说道:“三哥请坐,坐下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