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智秀満没有马上回复德川家康,从德川家康让他以自己真实的身份面见秀家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见到秀家之后,选择将20年前的隐秘之事告知秀家的原因。
所以即便过去对德川家康颇为客气,此刻已经无所畏惧的他直到诵念完这段经文这才答复德川家康道“我正在为将士们祈福,他们中的很多人将在接下来几日前往往生极乐,我想其中必然也包括我这个知道这么多秘密的人。”
明智秀満的回答让德川家康有些尴尬,他是在看到天海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的身份的,但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揭穿。
明知秀满要搞什么东西他自然是清楚的,因为目的一致所以一直在暗中配合着他。
不过很可惜棋差已着,如今局势到了要么放手一搏,要么俯首帖耳的绝境。
他也确实打算搞定明智秀満,但是现在这件事被当事人直接说出来,还是让他这个“君子”有些不好意思。
“天海大师误会。”德川家康坐在了他的身旁为自己添上一杯茶水说道“过两日确实会死很多人,但是战斗的结果还不一定呢。”
“不一定吗?”天海奇怪的看向德川家康说道“战争的结局和那些大名的结局殿下和右府不都已经商量好了吗?”
“这么大的事,有些变化难道不正常吗?”
德川家康的回答太过无所谓了,这让天海敏锐的警觉了起来。他看向德川家康惊讶道“难道说”
“大谷式部提供了一个新思路,我打算将计就计埋伏右府一手。”
说着德川家康便将自己的计划和明智秀満和盘托出,在之前本多正信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德川家康找不到人参赞事情,就喜欢去问天海的意见。
如今又到了他难以抉择的时候了,他自然选择将这个问题抛给自己的老熟人。
临了还不忘问上一句“你觉得怎么样?”
明智秀満被德川家康的变化雷的无以复加,沉默了许久这才说道“内府果然还是当年那个内府啊,这一点右府比你差远了啊。
以我对右府的了解,您的这个安排确实可行性很高,他是一个作出了决定就不会改变的家伙。对于降服的人,要么不信任,信任了就不会动摇。
只是内府你这安排”
德川家康猜出了他要说什么,索性主动接过话题说道:“成功之后,便是我委身迷惑奸贼,还丰臣家天下的大功臣不是吗?成王败寇,自古有之,你去管一个败寇散播的谣言做什么?”
这也正是德川家康一贯的态度,但是殊不知他的这句话刺痛了明智秀満的内心。
当初的明智光秀太傻太天真了,这么轻易的相信了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虽然自己早就已经知道,当年德川家康没有真心联合明智光秀。但是当他今日说出这番“成王败寇”的话的时候,就好似在说当年他对明智光秀的态度。
这么一对比,对面的右府秀家,多么像是当年那个傻乎乎相信德川家康的明智光秀啊
“但,若是败了怎么办?”明智秀満向德川家康问道“到时候,恐怕连三河20万石都不会有了啊。”
“败?”德川家康深吸了一口平静了一下心情这才说道“所以我的旗本本阵不动,局势不对可以堵住退路作出悬崖勒马的姿态来,配合右府绞杀那些人。”
“可是殿下您设伏关原,并让做饵引诱右府入关原的举动是事实啊!”
明智秀満的话让德川家康一时语塞,这确实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除非那以身做饵的军势看起来真的像是要退回近畿去。
“真的要退回近畿?”德川家康眉头一挑好似找到了灵感,也看到了此战得胜的希望。
连带着他看向眼前明智秀満的眼神也不一样了,从刚刚的热切和好奇,转变为冰冷和严肃。
“让九州大名最后撤退,前田侍从驻守大垣城牵制右府主力。”
这是德川家康最后想到的答案,既然决定要为自己的野心博一博了,队伍中的不稳定因素自然是要排出去的。
留守大垣的人手也很难决策,这个人不能很平常,这样体现不出大垣城的重要性,这个人也不能非常重要、非常核心,会影响自己最后伏击的战斗效果。
思来想去,让前田利长驻守大垣城作为疑兵。同时九州大名最后离开大垣城,装作仓促退走的模样,不仅可以将危险分子甩出军队,还能起到迷惑东军的效果。
“左马头,明日随我先一步走吧,你会在天满山上看到我的崛起,看到天下命运的变动。我若是胜了,你也就有了活路。”
德川家康很自信,一旦自己得胜了,自己派天海去联络秀家的举动不仅不是自己的污点,还能成为自己的闪光点。
想想看,主将亲自下场调略迷惑敌军大将,并最终取得了战争的胜利。此战必然会成为记录在日本历史上的伟大战役。
德川家康信心满满,连夜召见了前田利长,他将自己的计划与其和盘托出,但是却表示让其对其下属的九州大名隐瞒,理由是认为立花等大名有内通秀家的可能的。
前田利家认为大坂这艘破船不稳当,在最后的时刻一直想要剥离。
但是前田利长却认为前田家和茶茶绑定太深了,并不是这么容易抽离的,既然德川家康有了反败为胜的计划,他也愿意去配合实施。
只是在计划实施开始之前的黎明,德川家康刚刚躺下歇息了片刻,就听到外面的侍从通报说“岛津萨摩守求见。”
萨摩守便是岛津义弘,作为南九州实力派大名,他这么晚来找自己让德川家康非常重视。
当德川家康看到岛津义弘的时候,他才发现岛津义弘好像和自己一样一整夜都没有睡好,两个人顶着熊猫眼尴尬对视。
“今日前来,乃是告知内府,小早川侍从不可信,毛利家军势不可信!”岛津义弘刚一见面便给德川家康扔下一颗炸弹“彼时右府使者到来,我的家臣亲眼看到从小早川侍从阵中所出之人,与来拜访我的人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