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哭道「瑜哥儿,你好赖过了这个年再送她走,你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不成,忍心看她孤苦伶仃的上路?」
见识了贾瑜的决心,再也没有人敢从中劝和,连最好此道的王熙凤都选择了三缄其口,由此也见贾母在贾家的影响力正在日渐衰退,加上时不时的被贾瑜「气」一顿,油尽灯枯,驾鹤西去之日不远矣。
贾瑜一字一句的说道「老太太,您不要以为我是瞎子,看不出来她眼睛深处隐藏的仇恨,若不是看在老爷的面子上,我早把她像王氏那样关进家庙礼佛礼到死了!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但不代表我都忘了,幸好是我,要是换个人,您信不信,她和她弟弟的骨头早就化了!」
「瑜儿,不要再说了,把她送走吧!」
贾政看着面无表情的的元春,流泪道「要怪就怪为父吧,你到那边要好好生活,若是被人欺负了,就写信回来,瑜儿会给你做主的,以后总有回来的机会。」
贾瑜对贾琏吩咐道「争取在过年前回来,我会派四名亲卫跟随,万事小心。」
贾琏把胸口拍的砰砰响,表示一定竭尽全力,不辱使命,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一来可以散散心、二来可以领略一下金陵的风土人情、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只要把这趟差事办的妥妥当当,回来后一定能再得到一笔不少的慰劳金,简直是一石三鸟,何其美哉。
「二弟,秋桐那小蹄子受了你二嫂子的唆使,这段时间隔三差五的跑到二姐门前去闹,骂的特别难听,我要是不在家,她们两个还不无法无天了,我知道你不待见二姐和三姐,可再怎么说二姐肚子里也是你的侄儿或者侄女,你这个做叔叔的总不能坐视不管,我想请你帮我照看一点,我可不想回来见不到她们娘俩了」,贾琏勾着贾瑜的肩膀,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贾瑜扭头看了一眼半
边脸无辜,半边脸狐疑的王熙凤,点头道「好,我会和二嫂子说的」,到底是手段高明,做事决绝的凤辣子,好一招驱虎吞狼,借剑杀人,秋桐这人尖酸刻薄,粗鄙不堪,最擅长撒泼打滚,比起赵姨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一出马,足够尤二姐喝上一壶的了。
半个时辰后,贾母依然在喋喋不休的给元春传授到夫家后的注意事项,贾瑜给她们足够的时间,把王熙凤叫道一遍,皱眉道「二嫂子,有我在,你这个正房夫人的位置如泰山般无法撼动,那妇人一辈子都住不进荣国府,对你产生不了丝毫的威胁,何必赶尽杀绝,若真是逼死了她,又是一条人命,早晚会算在你和你孩子的头上,我很早以前便和你说过,要心胸开阔,行善积德,你看看林妹妹,一直在给我纳新,好繁衍子孙,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涉嫌阻碍我们贾家传承香火了?」
王熙凤花容失色,结结巴巴的说道「二弟你别吓我,没有这么严重吧?」
「我给你算算,老爷、我、二哥、世忠、环哥儿、兰儿、贾宝玉、芃哥儿,我们宁荣两府的男丁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这是一个百年望族该有的样子?说句难听的,马上都要绝户了,你还在搞这些歪门邪道,我虽然也不喜欢尤二姐,可她肚子的孩子毕竟是二哥的种,是我们贾家的子孙,我警告你啊,以后不许再使这些阴谋算计,不然我可就要和你算账了。」
王熙凤低下头,很是委屈,贾瑜放缓了语气,道「我理解你的所作所为,正房压制陪房是自古以来的传统,是无可厚非的,换做是我,我大概也会这么做,我不求你和那妇人亲如姐妹,只愿你们互不打扰,有我在,她是翻不了浪花的,你才是我的嫂子,我岂会偏袒外人?」
「有二弟这句话,我还有什么是不放心的?我不会再让秋桐去骂她了」,王熙凤言辞恳切,表情真诚,看起来不似作假,一直在旁边竖耳朵偷听的贾琏朝贾瑜竖起了大拇指,钦佩之情溢于言表,三言两语就让这只母老虎俯首称臣,跟猫儿一样乖巧,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还有,你不要再拦着二哥和平儿的事了,平儿是他的通房丫头,他想染指是合情合理的,她对你忠心耿耿,为你立下过那么多汗马功劳,你这样做,岂不是忘恩负义?人一生能碰到这样一位知冷知热,不求回报的伙伴不容易,你要知足。」
「二弟说的是,我全听你的。」
贾琏双目含泪,忍不住要给贾瑜跪下了,自己上辈子到底是积了什么德,行了什么善,这辈子才能碰到这样的好兄弟,贾瑜继续道「我现在以族长的名义宣布,扶平儿为二哥的良妾,一个通房丫头的名分根本对不起她的劳苦功高和尽善尽美。」
虽然不能将她据为己有,但贾瑜也衷心的希望她这一世能过得很好。
一直沉默不语,肃穆而立的平儿终于有了反应,几番强忍后,最终还是落下泪来,她没有推辞,因为她知道贾瑜金口玉言,事情已定,若是推辞,只会让人觉得自己是在惺惺作态,无端被人看轻了去,她跪下来给贾瑜磕头,王熙凤眼眶通红,抱着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我对不起你。」
又半个时辰后,贾母终于停止了絮絮叨叨,接下来的就很顺畅了,她没有再说一句制止的话,随后众人簇拥着元春去看望趴在床上养伤的贾宝玉,尽管有灵丹妙药,但他依然疼的死去活来,贾瑜叹道「老爷,棍棒底下不一定能出孝子,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您再怎么打他怕是都改变不了什么,您以后还是少打一点吧,打死他是小,气坏了您的身子是大。」
贾母非常意外,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对贾政斥道「你看看,一个半大的孩子都比你活的明白,你要是看宝玉不顺眼,也不必再往死里打他,我今天就带着他和大姑娘一起回金陵祖宅里住去,
连带你儿媳妇、孙子、侄子、侄儿媳妇她们全部都带走,你自己留在这里过吧!」
虽然这种话贾瑜嗤之以鼻,但对贾政来说还是具有很大的杀伤力,他干净利落的跪了下来,哀求道「母亲三思啊,您要是这样做,儿子可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贾瑜掏了掏耳朵,笑道「双喜临门啊,您祖孙三人去就行,其他人不能带,我这便去准备一艘大一点的客船,鸳鸯,别傻站着了,快去给老太太收拾行李。」
贾母把涌到喉咙的那句「天打雷噼没孝心的种子」给咽了下去,怒道「呸,偏不如你的意,老婆子我哪里都不去,死也要死在这里,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贾瑜「嘁」了一声,这个说话如同放屁的老太婆,走到床边,用挂芙蓉帐的棍子戳了戳装死的贾宝玉,问道「你到底想好了没,是选择皈依佛门还是遁迹黄冠?」
「走开,别烦我!」
贾政撸起袖子,作势就要锤,贾瑜拦住他,好心劝道「我要是你就像敬老爷那样去做道士,不仅不禁荤腥,还可以娶妻生子,那玄真观我还给你留着呢,你去了直接做道长,领先别人几十年。」
贾宝玉一声不吭,贾母气道「去去去,回你的东府去,堂堂一等伯,天天拿宝玉寻开心,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贾瑜看向元春,澹澹道「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和你对话,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公道自在人心,我奉劝你嫁到甄家后好好的相夫教子,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说直白点,你和我作对,无异于蚍蜉撼树,以卵击石,就像老爷所言,你若是被夫家无缘无故的欺负,可以写信给我,看在你是贾家人的份上,我这个族长的不会弃之不理,定会出手相助,大姐姐,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大姐姐,祝愿你一路顺风,平安无事。」
元春停止哭泣,擦了擦眼泪,跪下来给贾母和贾政各磕了三个响头,说了几句请他们保重的话,对于薛姨妈等人,包括三春皆是不屑一顾,最后看向贵不可言,锋芒毕露的贾瑜,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我也祝愿你步步高升,权倾朝野」,随即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背影决绝且萧瑟。
城外,渭水码头。
贾瑜负手而立,看着客船慢慢消逝在视线里,直到变成一个无法分辨的黑点,方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在他看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林黛玉她们不会再面临潜在的危险,这位在正册中名列第三的金钗也能保全一条性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贾母竟然从贾敏留给林黛玉的嫁妆中借走一半,足足有一百二十八抬,给元春傍身用,说会在他们成婚前补上。
「好啦好啦,老太太又不是不还,少不了你的,瞧你这样,还气上了。」
贾瑜痛心疾首道「妹妹,我不是气这个,我是气你外祖母的做派,她手里分明有压箱底的银子,还问我们借,上次借我的五万两银子还没给呢,我知道她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她明白到时候就算是还不上你也不会找她要,说不定就能赖掉了。」
林黛玉抬起小手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捂着樱桃小口「咯咯咯」的直笑,贾瑜跌足道「祸事矣,她连借条都没有写,这下要真的赖掉了,姑姑的嫁妆啊,兜兜转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她的手上,没这些嫁妆,以后的日子可还怎么过!」
「小仲卿,叫我一声姐姐,以后由我来养你哦」,林黛玉变戏法般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百两的银票,在贾瑜眼前晃了晃,一脸狡黠的笑意,配上完美无瑕的五官,活像一只勾人魂魄,吸人骨髓的小狐狸精。中文網
「你想得倒美,比我小两岁,还敢让我叫你姐姐,成何体统,我贾瑜今天就是从这儿跳下去,淹死在河里,也不叫。」
林黛玉不说话,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百两银票,贾瑜守口如瓶,她再次掏出一张百两银票,贾瑜不为所动,直到一张千两银票浮出水面,映入眼帘,贾瑜终于坚持不住了,张口叫了一声「姐姐。」
紫娟、雪雁和药官笑的前俯后合,眼泪都要下来了,贾瑜把三张银票收进怀里,梗着脖子道「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接着开始对林黛玉动手动脚,把她身上剩下的银票全部抢走,犹不过瘾,又强行把三位贴身丫鬟荷包里的银锞子和金豆豆洗劫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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