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过往那些魔造宗师前辈们可想而知——他们苦心攀缘方才抵达七星境界，方能触摸到“神坛”面前最后一道壁垒，却也只能在这割裂与疑惧之间凄凉败退！</p>
——难道终究只能选择其一？！</p>
“他”再度这般想，心头的混乱就像空间葬场里曾经黑白混沌的元轮！</p>
——难道唯有认同一方、抛弃一方，方能像过往那样，有望步入奇韵云藏的另外某种“双鱼态”去？！</p>
可是“出离”就没有这种顾忌！</p>
“他”隐隐猜到——“出离”根本是把这道门里的一切全部作为“参考”！作为“出离”一以贯之的，“因果律”与“决定论”的“食粮”！因为这两座桥都是断的！</p>
断的一目了然！断的显而易见！对“出离”这等存在来说，便已没有任何理由寄予信任！</p>
在这座传承书室里，数十个“人间年”几乎一晃即逝！从结果而言，“他”毫无疑问是在虚度！可“他”仍然存在疑问！</p>
——因为法神大人亲口对“他”说过——“波动”与“粒子”在“光”的身上或许并非无法共存！至少不能绝对否决！</p>
既然法神大人与波尔宗师都将“光雷效应”解释为“核外键子”能级“跃迁”所产生的“光”！如果再能接受这一点的话，那么“核外键子”，乃至所有单位“粒子”本身，会否同样也能具备“波动”和“粒子”两种特性？！</p>
不错！是这样的！“他”险些忘了——“光量子”解释、“波动方程”，实则早便有此假设！</p>
“他”的心中蓦然一动，如今的元轮轮廓缓缓出现，随着“他”的意识浮现身前！</p>
——白色部分如今浓缩了整座白芦荡，体量绝大，却仍旧如微尘纤细！</p>
——黑浓如墨的外壳笼罩在外，彷佛酥散而又凝固的迷雾无法窥透，却能感知远近有分，内里叠障一一，数有七层！</p>
若非元轮就是“至善祖玉”的本体，“他”根本无法感知到这些状态！</p>
可再一想，这等状态莫不正似一粒“原子”？！与肉身中的一切“原子”皆不相干，皆无作用，可谓独一无二？！</p>
既然把元轮视为“原子”，那么外面七层黑雾自然便可视作“核外键子”！</p>
“他”细细再看，只见最外那道轮廓表面凹凸起伏，厚薄有别，但却隐隐拥有着某种“周期”规律！</p>
第二道石门洞开之后，尽管元轮如此异样，尽管黑白元力一滴不能调用，可是这具肉身的的确确迈入了宗师境界！“他”的运算能力同样也得到大幅增强！</p>
既然拥有“周期”特性，即便是“他”，也未必不能反推出足够逼近黑雾轮廓的“波函数”！哪怕只是最外一层！</p>
“嗯？反推元轮？”</p>
两道冷漠的目光始终贯落断桥，自然也将“他”笼罩在内！</p>
“出离”自语一句，便不置可否！</p>
“他”自是没有听到，只见一枚枚数字和算符接续出现，时而迅疾更迭，时而久久滞涩，点点烁烁浮悬在“他”身边，宛如一只又一只的火萤……</p>
不知过了多久，这些“火萤”终于不再变幻，道道公式被终于浮现的两只括号框作一组，或长或短，竟有十数行之多！</p>
“363小时51分43秒。”</p>
“出离”的声音横越幽蓝，没入“他”的耳中。</p>
“混沌，好在你的推算倒没出错。”</p>
“他”却没有回答，尽管耳边似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讽刺，因为就在“他”的推算完全结束之时，又有一道莫名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p>
——“他”反推出的“波函数”实则只是最长的第一行，是由下方十数行“分立公式”加和而来，因为“波函数”原本就是“矢量叠加”！</p>
——而那十数行“分立公式”有同有异，却越发有些眼熟，“他”越发觉得——它们与“矩阵力学”中的某些公式似乎有些共通之处！</p>
——“波函数”中的变量无非还是“质量”、“位置”、“时间”这些基本参数，然而“矩阵力学”中的四种“内禀属性”同样也与这些基本参数息息相关！它们遵循的同样都是最基本的魔造理论！</p>
——它们完全可以相互变换！</p>
“火萤”继续浮现，翩翩起舞！没过多久，便见又有公式接续出现，每一道都有标志性的“矩阵”形符，一个个醒目的“等号”横身其间，将左右两道公式连为一体，彷佛凝成两片隐隐对称的翼翅！</p>
——难道法神大人的“波动方程”与波尔宗师的“矩阵力学”，竟然是等价的？！</p>
“嗯，是等价的，”“出离”的声音清晰传来：</p>
“但也只是数论上等价罢了，这样的‘等价’毫无意义。”</p>
“可等价本身就是意义！”“他”脱口而出，转身望向“出离”！</p>
“那又如何？”难得一句反问旋即响起，只听“出离”漠然说道：</p>
“在你浪费掉的宝贵时间里，我早已发现，‘波动方程’实则并未囊括法神大人的‘相对’理论，即便法神大人晚年进行了修改，却仍然无法解释为何‘核外键子’仅仅运动在某些‘轨道’而并非‘波动方程’的无限多解，这不符合‘因果律’。</p>
“而‘矩阵力学’本身就有难以磨灭的矛盾，波尔宗师明明是将‘核外键子’视作拥有实体的‘粒子’，却又声称‘核外键子’的‘轨道’并不应该存在，甚至还用‘测不准’的说法来掩盖自己理论的局限，如果没有‘轨道’，没有‘位置’和‘动量’，莫非‘核外键子’就像人间界域传说中的‘幽灵’，可以瞬间出现在任意一个位置？”</p>
“不！不对！”那种莫名的“感觉”再度涌来，推动着“他”大声开口！</p>
“他”甚至根本来不及思考自己说了什么！</p>
“‘矩阵力学’计算的仍旧还是‘核外键子’的运动‘轨道’，但若将这‘轨道’视作一个整体，那它或许就像一层‘核外键子’自我干涉形成的特殊‘驻波’！</p>
“那样的话，‘驻波’的波峰波谷应当就是这层‘轨道’的厚薄程度，就是‘波动方程’的取模平方值！而‘波动方程’本身描述的，应当就是‘核外键子’出现在某个特定位置的概率幅度！</p>
“只有这样解释，‘波动’与‘粒子’两种特性才能合而为一！才能同时存在！‘出离’，这才是‘等价’背后的真正意义！”</p>
“谬论！”</p>
“出离”的目光直刺向“他”，此刻更似万载寒冰！</p>
然而“出离”刚要开口，竟被一阵轰鸣打断！</p>
而“他”愕然低头，只见脚下那块基石轰然扬起，载着“他”突兀前伸！横跃脚下万丈深壑，赫然竟与那座“量子”断桥联为了一体！</p>
在那两座断桥之间，竟然还有数十上百方基石“隆隆”探出！</p>
并未相合，但已逼近！</p>
就在此时，冥冥中又有一道无比动听的水声淙淙飘来，彷佛清风吹散迷雾，在“他”惊震未定的心头，在“出离”冰冷皱起的眉间，在笼中那张凶残暴戾的人脸轮廓上，尽皆吹起无可抗拒的阵阵轻爽！</p>
三副灵魂具像忍不住同时向书室门外望去，他们皆已明白——那是黑白元力流淌在经络里的声音！</p>
——许久未闻！</p>
而“出离”只是一瞥便收回目光，再度贯向两座断桥！</p>
“‘概率’……</p>
“……但解释成‘概率’，就能容许‘测不准’么？</p>
“……就算有了‘概率’，‘相对’和‘量子’就能统一了么？</p>
“不可能！</p>
“这绝对不可能！”</p>
幽蓝之外，冰冷的声音渐不可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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