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除非自己去求教那任我行,他把这十二年在牢底想到的方法教给自己,自己活命的机会才能大些。但是自己那日之所以离开梅庄,不就是不愿意加入魔教,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自己但求心安就好!
令狐冲走出山洞,但见此时已经繁星满天,忽听得山道上有人行来,这么晚了是何人在赶路?令狐冲隐身树后,过了好一会,听得山道上脚步声渐近,人数着实不少,星光下但见一行人均穿黑衣,其中一人腰缠黄带,瞧那装束定是魔教中人。
其余高高矮矮的一共三十余人,都默不作声地随在其后。令狐冲心想:“他们此去向南入闽,莫非和我华山派有关?难道是奉了任教主之命,去跟师父师娘为难吗?”待这一行人去远,令狐冲便悄悄跟随。
行出数里,山路突然陡峭,两旁山峰笔立,中间留出一条窄窄的山路,已不能两人并肩而行。那三十余人排成一字长蛇,向山道上爬去。令狐冲不敢尾随前行,深知如果被这些人发现自己的行迹,必定会是一场厮杀。
于是令狐冲藏身于草丛之中,等他们尽数上了高坡,从南坡下去时,自己再追赶上前。可是这些人到得坡顶附近,就已突然散开,分别隐身在山石之后,顷刻之间,便全然不见。
令狐冲心知这些人如此作为,不会是安有什么好心,难道他们要伏击上坡之人?他们到底要伏击何人?不会是华山派今夜要路过此地吧?一想到华山派,小师妹的倩影就出现在令狐冲的脑海里面,不管怎样,自己一定要调查清楚再说!
令狐冲从草丛中爬开,远离山道后,才从乱石间飞奔下山。看到自己已经远离高坡,确信对方看不到自己后,才又沿山道北行,他要看看这些魔教中人到底要伏击何人。
令狐冲一路疾行数十里,忽听得左侧山坡上有人喝斥道:“令狐冲这混账东西,你还要为他强辩?”
只听得一个女子声音说道:“师伯,令狐师兄行侠仗义……”
听得这半句话,令狐冲脑海中便映出一张俏丽清秀的脸蛋来,他胸口微微一热,便知说话之人,就是恒山派的小尼姑仪琳。他既知这些人是恒山派而不是华山派的,不免心内有些失望。
只听先前那尖锐而苍老的声音怒道:“你小小年纪,却恁地固执?难道华山派掌门岳先生的来信是假的?岳先生传书天下,将令狐冲逐出了门墙,说他与魔教中人勾结,还能冤枉他么?令狐冲以前救过你,他多半要凭着这一点点小恩小惠,向咱们暗算下手。”
仪琳道:“师伯,那可不是小恩小惠,令狐师兄不顾自己性命……”
那苍老的声音喝道:“你还叫他令狐师兄?这人多半是个工于心计的恶贼,装模作样,欺骗你们小孩子家。江湖上人心险恶,什么样的狡猾伎俩都有。你们年轻人没有见识,便容易上当受骗。”
仪琳道:“师伯的吩咐,弟子怎敢不听?不过……不过……令狐师……”底下个“兄”字终于没说出口,硬生生地给忍住了。
那老人问道:“不过怎样?”仪琳似乎甚为害怕,便不敢再说下去。
那老人道:“这次嵩山左盟主传来讯息,魔教大举入闽,企图劫夺福州林家的。左盟主要五岳剑派一齐设法拦阻,以免给这些妖魔歹徒夺到了剑谱,武功大进,五岳剑派不免人人死无葬身之地。
那福州姓林的孩子已投入岳先生门下,剑谱若为华山派所得,自然再好不过。就怕魔教诡计多端,再加上个华山派旧徒令狐冲,他熟知内情,咱们的处境便十分不利了。
掌门人既将这副重担放在我肩头,命我率领大伙儿入闽,此事有关正邪双方气运消长,万万轻忽不得。
再过三十里,便是浙闽交界之处。今日大家辛苦些,连夜赶路,到廿八铺歇宿。咱们赶在头里,等魔教人众大举赶到之时,咱们便占了以逸待劳的便宜。但仍须事事小心。”
只听得数十名女子齐声答应。
令狐冲心想:“这位师太既非恒山派掌门,仪琳师妹又叫她师伯,‘恒山三定’那么是定静师太了。她接到我师父传书,将我当做歹人,那也怪她不得。她只道自己赶在头里,殊不知魔教教众已埋伏在前。幸好给我发觉了,却怎生去告知她们才好?”
预知令狐冲如何给恒山派通风报信?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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