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大变伊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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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上午,克来恩亲自帮达尼兹做了伪装,让他变成了一个戴金边眼镜的混血儿。

虽然这没法应用“无面人”的能力,但也比达尼兹之前的乔装改扮好了至少十倍。

他们顺利登船,准备前往南边的底里纽斯港,这大概需要10个小时。

呜!

那艘客轮离港,驶入了大海。

和煦的阳光,稀薄的云层,发蓝的天色,颇有寒意的微风之中,这混合动力的船只安静地驶于轻扬的波涛上,平稳地航行到了下午。

此时,克来恩正在船舱内,琢磨《秘密之书》上的一个内容,达尼兹则来回踱步,畅想着怎么与同伴吹牛的事情。

突然之间,他们视线同时一暗,似乎有云层漂移过来,挡住了太阳。

克来恩下意识往外望去,只见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艘巨大的漆黑的帆船,它长近百米,风帆高挂,侧面有一门门舷炮。

它尚未靠近这里,行驶方向也有错开,但依旧让周围区域彷佛获得了一轮黑太阳。

达尼兹露出又崇拜又畏惧,又向往又厌恶的复杂神色,嘶了一声,梦呓般低语道:

“黑皇帝号……”

看到这巨大帆船的时候,克来恩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手中的亵渎之牌“黑皇帝”。

但他很快就确信这只是一次巧合,或者非凡特性聚合定律在生效。因为除了在贝克兰德有使用过“黑皇帝”牌,自从出海之后,他就没让这张牌显现于现实世界过。

以灰雾的屏蔽能力,以亵渎之牌的反占卜反预言特性,“五海之王”纳斯特不可能也不应该锁定我!克来恩镇定下来,起身走到窗边,与达尼兹一块眺望违背帆船常理的“黑皇帝”号。

那巨大的船只在大片的阴影里缓缓靠近,甲板上的景象逐渐清晰,水手们或正清洗甲板,或倚着船舷吹牛,并没有拔刀或抽枪,毫无劫掠的迹象。

靠近船舱的地方,有一张两三米高的斑驳石椅,上面坐着位巨人般的男子。

还没看清楚“五海之王”纳斯特的样子,达尼兹就忍不住低下了脑袋,身体发僵,瑟瑟发抖,想要匍匐。

克来恩也感受到了那种难以言喻的威严和震慑。

他没有硬撑,没有梗着脑袋,继续直视“五海之王”纳斯特,这大概率会引起对方注意,从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低头时,他突然看见甲板上站着个戴着墨镜夹着卷烟的高个男人,高高地昂着头,目光随着那巨大的石制座椅移动,彷佛生怕没有麻烦找上门。

……猎人?高序列的猎人?克来恩无言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这行为像极了挑衅,除了猎人,或者本身就嚣张傲慢的高序列强者,克来恩很难想到其他答桉。

他额头上的血肉分开,张开一条细细的缝隙,黑色的眼珠在里面转了一圈便重新闭上。

克来恩不敢细看,直视的行为很容易被高序列强者认为是挑衅和不敬。

这一瞥,他发现不仅是这个戴着墨镜的黑发高个男子没有低头,他旁边站着的另一个随从模样的男人也没有低头,但也没有直视“黑皇帝”号,眼睛一直看着其他方向,彷佛在欣赏远处的风景。

他们的身高确实出众,目测都超过了一米八,在平均身高一米六左右的海上显得鹤立鸡群,让人联想到弗萨克帝国自称有巨人血统的高个子们。

“黑皇帝”号的阴影逐渐笼罩了甲板,克来恩安分地低着头,欣赏着甲板上的地毯,没有感觉到任何外来的注视。

——战争之红内线——

梅迪奇:有个小子在看我们。

特雷纳:您故意抬着头,确实很醒目,刚才不止一个人在看您。

梅迪奇:我只是觉得他故意把眼睛挪上来偷看很有意思而已。那小丫头跑得很快嘛,居然已经从“黑死号”所在的内海区域逃到外面来了,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特雷纳:尹莲今天早上念诵了我的名。她说准备先逃到有使馆的拜亚姆,留下在使馆的帮助下回国的假象,然后再伺机离开拜亚姆来找我。

梅迪奇:有点阴谋家的样子,但还不够。也就是说我们还能再在海上转悠一阵子。

特雷纳:是您,不是我,请尽快让我回国上班。

梅迪奇:嘁,别一副没意思的样子,你不也是个名声远扬的交际能手吗?海上这样豪放自由,你却表现得跟不行一样。

特雷纳:您说得对。

梅迪奇:雷蒙气死了没?

特雷纳:没死。

梅迪奇:那你就不用着急回去。好了,姓所罗门的小鬼走了,我还以为他会像他的先祖一样,对敢于抬头直视王座的人处以血祭呢。

——离开战争之红内线——

脑子正常的序列3都不会随意对天使动手的。战争主教面无表情地想。

梅迪奇哈哈笑了几声。

特雷纳低头看甲板,开始往思维里灌“甲板的地毯上有二十条纵线”这类无用思绪。他对梅迪奇把自己纳入“战争之红”的心灵链接颇有微词,但他也没有抵抗的权力。

而且这心灵链接里空空荡荡,没有军士,没有亲兵,安安静静,只有两个高序列大眼瞪小眼,剩下的都是亡灵的记忆和死前最后的思念沿着链接游走,发出来自千年以前的呼喊。

特雷纳不喜欢这种感觉,在放手了军权之后他就不再给自己培养下属,他不喜欢把内心和他人共享的感觉,也不想去窥视他人的内心。比如现在,为了给自己的内心留点隐私,他几乎是二十四小时无限在脑子里循环“您说得对”来逼迫梅迪奇暂时把自己屏蔽了。

大概过了三五分钟,总之没有太久,阳光重新照了进来,阴影消失不见。

克来恩抬起脑袋,视线里已没有了那巨大的漆黑帆船,风轻浪平,天高海阔。

从拜亚姆到底里纽斯的直线距离其实并不长,但足够安全的航道弯弯曲曲,来来回回,客轮直到黄昏才进入港口。

克来恩眼角余光看见那两个黑发的高个子男人也下了船,其中戴墨镜的那个走在前面,察觉到了克来恩的目光,并朝着他笑了笑。

克来恩赶紧混在人群里离开了港口,跟着达尼兹从私港前往外海,去格拉格斯见“黄金梦想号”的船长,“冰山中将”艾德雯娜·爱德华兹。

而两位猎人则留在了离拜亚姆不远的底里纽斯港,散步兼观光。

过了三四个小时,特雷纳侧耳听到了若有若无的祈祷,他转头对梅迪奇说:

“尹莲已经办好了回国手续,并且准备将这条情报传递出去了。”

正在喝当地特产的“瓜达尔”冰镇饮料的梅迪奇过了一会儿才回答:

“等小魔女过来。”

特雷纳也是这样想的,于是他点点头,在梅迪奇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下,继续等待。

梅迪奇又吸了一口饮料,突然闲闲地说:

“小魔女的名字跟你还挺像,说不定她变性之前还和你是同名呢。”

特雷纳的眼神飘上了天空的云,然后敷衍地点点头:“您说得对。”

“你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特雷纳的眼神又飘到了地上,飘到了来往的人群里,“名字……名字是母亲取的。母亲说本来应该是外祖父来帮我起名,但我的外祖父并不赞同母亲和父亲的婚姻,也没有认过我。”

“我的名字的意思是‘受祝福的’。”他说,“在古巨人语里有相应的词汇。”

梅迪奇点了点头,并不在意:

“希望那小魔女也是受祝福的孩子,这样才能把背后的老巫婆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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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慨之城”拜亚姆,因蒂斯领事馆内。

尹莲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漂亮却略显憔悴的自己,怔怔出神了好几分钟。

逃出黑死号的这段时间对她来说既饱含期待,又充满煎熬,害怕一不小心就被海盗、冒险家发现,被“疾病中将”特雷茜抓回去,彻底失去自由,再也无法重返故乡,重归原本的生活。

但她随后就得知了一个惊天噩耗:一直帮助、庇护自己的那位祖辈和家族产生了间隙,甚至已经在她和特雷茜合作的时间里判出了家族。家族的掌权者想要将其除名的时候,才发现对方从来都没在族谱上。

难免的。同为旁系且一直受到帮助的自己被迁怒了。

她家本来分到的资产已经被好酒嗜赌的父亲挥霍一空,才会逼着让年轻的女儿出海做生意。

依靠索伦家族和护身符所代表的圣者,尹莲才能在危机四伏的海上保住性命,拥有尊严,并且赚够每年的份额并且给家里一些补贴。

这件事情一出,那因她才能重新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的废物般的父亲被家族的问责吓得战战兢兢,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把在外面跑海商的女儿出卖给了家族,甚至断绝父女关系去换取家族的微薄赏金。

尹莲愤怒不已,好在她在决定出逃之前就先一步利用关系,把母亲以“出海旅行”为名带离了家里,安全地藏在了罗思德群岛的一座城市里。

这种惶恐不安直到那位大人回应自己的祈祷才有所减弱。同时,尹莲也清楚地知道,没有了家族这层伦理上的联系,自己根本没有让一位圣者庇护的价值。

在这段颠沛流离的逃亡过程中唯一幸运的是,使馆内的长辈对自己多有照顾,没有因为特雷纳大人离开家族而对她如何,依然帮助了她弄到回国的船票,这也加深了尹莲欺骗对方的愧疚。

但这同样是别无选择的事情。

因此,在决定跟随特雷纳大人离开之后,她响了很久很久,最终选择了供出特雷茜,可还着重强调了特雷茜提到过的那位“强大的母亲”,并且告诉对方,特雷茜是受宠爱的孩子。

如她所愿,这是足够的筹码,那位圣者终于回应了她的请求,愿意把她一起带走。

大概是不会再回到因蒂斯了,也不会再来到海上。不管未来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的,都已经跟“疾病中将”,跟“索伦家族”无关了。

片刻之后,她开始收拾自己,通过化妆与变装将自己变成了一位俊美的青年,穿上男装和遮掩身材的双排扣长礼服,和长辈的朋友在使馆的后门见面,坐上了前往港口的马车。

一棵棵因蒂斯梧桐在视野中飞速后退,尹莲恍忽间产生了已经回到因蒂斯的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尹莲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因为周围的街道越来越冷清,越来越偏僻。

“这路线正确吗?”尹莲挪动位置,谨慎地询问那位车夫。

她随时准备着跳车,准备着凝聚火球,手已经摸到了绑在手腕上的黑曜石护身符。

车夫没有回头,看着前方的道路,讨好般笑道:

“尊贵的小姐,这条路更近,而且不容易遇到堵塞。”

“你知道的,拜亚姆建成有很多年了,那时候没这么多人没这么多马车,许多街道很狭窄,在中午前后,傍晚前后,非常容易堵塞,走路都比坐马车快。”

是吗?尹莲想了想,相信了这个说法,因为她在不少城市都遇到过类似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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