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卯时,沈懿驾马上朝。
昨日休沐,他与几个同僚多饮了几杯酒,今天竟然起晚了。
大梁官员朝班是有规定时间的。
卯时正一刻,所有的官员必得准时出现在宫门之外等待上朝。
若来的迟了或者是没来又没有请假的,就会被当日的记录官记录在案,报到圣上跟前等待惩处。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但记录官一直以来都由御史台的主薄担任,而这帮人是向来看不惯这些武将做派的。
明明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儿,只要放在武将身上就一点情面都不讲。
沈懿唯恐他们揪着这点事儿不放,所以这一路已经是紧赶慢赶。
但晨起街市人流如织,纵使骑马也快不到哪里去。
他抵达宫门前时还是迟了一些,他仰头看看天色,此时天色已经渐亮,大约卯时二刻了。
与几个交好的官员打了招呼,沈懿面无表情站到了队伍里自己的位置。
“沈将军,您迟了。”
等待记录的御史台主薄说完,提笔准备在本子上记下沈懿的名字。
文官队伍里面有人说道:“常大人,今日就算了吧,沈将军这也是头回来迟,再说你们年轻人嘛,贪睡一些也是人之常情,这次就算了吧。”
竟然有文官给自己说话?
沈懿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却不料一转脸,正对上晏南齐那张正义凛然的脸。
听到御史大人发话了,主薄自然赶忙应下,放了沈懿一马。
??沈懿实在摸不清头脑。
晏南齐倒还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捋了捋胡子,朝他点了点头。
他也只得颔首道谢。
今日的早朝没什么大事儿。
一帮人围在一起,先是说了中原赈灾,后又聊了次年科举。
最后以礼部张侍郎参骠骑大将军行事乖张,在年中祭祀大典上打了个哈欠告终。
散朝之后,骠骑将军邱琛拉着沈懿大倒苦水:“这帮老东西,打个哈欠都给我告一状,下次估计说话大点声他们都要参我对圣上不敬了!”
他俩都是武将出身。
沈懿好歹读了几年书,邱琛则是个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泥腿子,所以这些文官一般都爱在他身上开刀。
沈懿同情他的遭遇,安慰道:“不妨事,皇上不会放在心上的。”
邱琛唉声叹气:“你是不知道,上回皇上把我叫御书房好一顿骂,他说这几年文官参我的折子摞起来比我人都高了!”
邱琛是个身长八尺的大汉,浓眉方脸络腮胡,长得活像是捉鬼的钟馗。
想想他一边被皇上骂,一边和折子比身高的场景,沈懿就觉得忍俊不禁。
“你倒是好了,什么时候和晏大人关系那么好的,他还替你说话。”邱琛好奇。
别说他好奇,沈懿也挺好奇。
他摇头苦笑:“不知道,我与他可并没有什么私交。”
邱琛更好奇了,他摸着下巴思考半天:“没私交……那按那老头的德行,不该巴结你啊,不然就是他有事儿要求你吧?”
有事求自己?
沈懿觉得这个更没可能了。
那老头连自己亲侄女进大牢都不求人,怎么会求自己?
正想着,身后有人小跑着赶上来,嘴里还喊着:“沈将军等等,在下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