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憋着笑,到底没有当面说,而是继续问:“那是为何呢?”
这副凡事都要追根究底的态度,倒是跟她那个短命的老爹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柳夕又撇了撇嘴,清清嗓子,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这是形象。”
他是个巫医,虽是个野路子出身,但表面上看起来总还是要有一些正统的样子在。
所以,这拂尘就是他最好的伪装。
只要看到的人,难免都会和柳苏苏一样想,以为他是道门出身,不会质疑他的医术,也会恭恭敬敬叫一声大师。
说实话,柳夕有时候也很后悔当初年纪轻轻走上了歪路子。
他看向身旁的柳苏苏,小丫头虽然已经有了快三个月的身孕,但看起来还是灵活清秀,满眼都是少女憨态可掬的样子,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自己当年要是也像大哥那样走了一条正统老路,是不是这样平凡的生活自己也能经历上。
是不是自己也能当外祖父,看着儿子满堂,承欢膝下。
都说人活着,总要经历一些后悔事。
但柳夕一直不肯承认,这其实就是他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之一了。
好在,柳苏苏是个很有眼色的,几句话之后就发现了这个便宜叔叔看起来情绪不高。
她笑道:“叔叔,过些日子你与我一同回汴京城吧,常枫还没见过您呢、”
柳夕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又抹不开面子道:“什么好地方,我才不去,一个小辈儿,他要想见我,也该自己过来才是。”
瞧瞧这个别扭劲儿,柳苏苏想笑,但到底憋了回去。
扯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叔叔,那您当是帮帮我好吗,沈懿这一次出征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家里一个长辈都没有。”
她瘪着嘴,委委屈屈的样子很可人疼。
柳夕好歹是答应下来,捋了捋胡子,说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去一次吧。”
二人边说话边来到了昨天浇了灵泉水的那块沙土的位置。
还隔着老远,柳苏苏就焦急的朝那边望,还像是寄托了天大的希望。
柳夕倒是没报什么希望,能靠一桶混了中药的水浇活毫无养分的沙漠,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他两番跟着来,不过是为了照看这个怀了孕还四处瞎溜达的小侄女。
柳苏苏跑在前面,柳夕心惊胆战,一个劲儿让她慢点。
“哎呀,没事儿的,这都是平路。”柳苏苏很快就跑到了那块围起来的土地边上。
为了确定好位置,昨天她特地叫人做了个简易的小围栏,在她浇水地方的周围围起一小圈篱笆。
粗粗一看,好像跟昨天浇水之前没什么区别。
就是这块儿的水已经干了,土壤颜色变浅,还有结块的泥沙出现。
赶来的柳夕见状,开口安慰她:“没事儿,这是自然现象,你已经很努力了。”
柳苏苏却还是贴着围栏的边上,继续努力的朝里面看,似是不相信自己竟然会失败。
柳夕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丫头跟自己大哥一样,还是个倔脾气。
他还想再劝两句什么,可突然间,那丫头突然高兴的原地蹦起来,指着围栏当中的一小块儿朝他叫:“叔叔,你看,那里有蚯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