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站接着一站,乘客下了一批又一批,位置换了一轮又一轮。
冷厌的巴士,除了一脸疲惫却眼含笑意的司机大妈,唯有戴鸭舌帽的女孩坐着,以及陪伴在身边的少年站着,不见变化。
哭红了眼,也哑了声。
途径逐渐冷清的街道,低头哽咽似乎成了习惯,可回忆的哭点再怎么泛滥,一场巴士路途的时间也足够漫长,该结束了。
夜晚悄间来临,道路倒影迷人的风景,巴士藏着一车的秘密,沿着来时的足迹,到达终点响起开门送客的声音。
智煐才反应过来,侧头看着车窗,摸了摸红肿难看的眼睛,以及依旧一袭白衬衣,守在身旁的修长身影。
她的脸有些微红,羞涩不已,急忙低头按下了帽子,尽量当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突然自己的手心,被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塞入了一件东西,糊里糊涂间,她下意识地接过。
待脚步声渐渐拉远时,她才回过神,先是急忙抬头向车外看去。
只看到一个扎着丸子头的人,背着布包,背影渐行渐远,而印入脑海里的,是那一抹脖环上的蓝色梨子吊坠晃动时,那流光的靡靡。
带着一些失意,和自暴自弃,自嘲而奢侈的颓废。
所有的画面,变成一幅画定格。
直到完全看不见时,她才收回视线,低头出神地看着手中的墨镜。
“怪人,奇怪的好人…”智煐攥紧墨镜,轻声呢喃道。
“还能再见吗?”
只不过是随手为主,也不放在心上。
仿佛就是为路过的流浪猫驱赶熊孩子,从来不曾想过得到回应的阿姆,终于回到了西林洞。
依附于首都的边缘之处,一眼望去,皆是破破烂烂的屋塔房,过了老桥,再走上一段坡路。
就是一段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灰色石阶。
一栋破旧小楼孤单的伫立在此,周围林立着无数的破旧屋塔房,碎裂的墙面,塑料混合水泥做的顶棚,摇摇欲坠。
忽闪忽灭的黯淡灯光,就是这座繁华城市中的阴暗面,一道让人心生压抑的夜景。
走上灰石长阶梯,走进老旧小楼,昏暗的灯光让人看不清模样,一道窈窕有致的身影,好似犹豫不定,缓缓在“田小姐”的门口徘徊。
阿姆的脚步一顿,精致的脸蛋微微一僵,眼神一眯,浑身一股生人勿近的阴冷气息。
那道弓起的身影,在黑暗的笼罩下,背后凸起的大黑壳,手里镶嵌着长短不一的工具,笼罩着令人窒息的惊恐画面。
人?还是…鬼?!
镇静点!
他颤抖的手,慢慢伸进布包里,一边死死盯着那道身影,一边小心翼翼地在包里摸索着“武器”。
酒瓶?阿尼啊,据自己曾经最喜欢,但现在最讨厌也不配拥有姓名的“田小姐”说过,南半岛的“鬼神”是不怕物理性攻击的!
所以他果断掏出了一盒泡菜,放在掌心祈祷。
希望透过精神攻击,不对!是善意,来引导鬼大人i往生极乐!
哒哒哒…
喔喔喔?“鬼”动了,是发现自己的善意了吗?
阿尼啊!镇静点!
眼角的余光里,“鬼”莫名其妙地进了“田小姐”的房间。
大发,果然有用!
阿姆屏住呼吸,低头艰难地向后退,想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回到最初的起点。
一人走在冷清的楼道,克制情绪,手里紧握能退避恶鬼的泡菜,听着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响,踩着悄声无息的步伐。
滋啦——
下一秒,阿姆缓缓张大嘴巴。
因为他一不小心踩到了某个挨千刀的,故意丢在楼道的塑料袋,身边角落里的臭懒猫,一声轻轻的喵,融化在阿姆生无可恋的目光中…
“喵~”
不知为何,突然鸡皮疙瘩一起,冷汗直流,仿佛心生感应,少年僵硬地抬起头。
头颅,从门内,惊悚地,缓缓地探出头,一双失去焦距的眼眸,正歪头死死盯着自己。
四目相视。
“咚咚咚”——我们把寂静中跳舞的心脏声叫做恐惧。
阿姆惊恐万状,猛地张大嘴巴,瞬间脚软。下意识往踉跄了一步。
几乎在小楼灯火通明的瞬间,楼道发出一道撕心裂肺,闻者落泪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