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副打马棋里面,已经有了穆王八骏、秦始皇七名马、汉文帝九逸、唐太宗六骏,我们再配合上皇家府厩,比如这‘飞龙院’‘骐骥院’‘赤岸驿’‘尚乘局’……”
“明白了,每八格是一个不同的部司,对应的赏帖也不同,比如我跳到了这‘玉门关’,就能得到一半奖金!”
“师师真是聪慧,不过这些格子也有讲究,比如这叫‘窝’,这是‘堑’,这是‘夹’,有不同的干扰和裨益……”
车厢内,李清照和李师师看书累了,就开始走马棋。
师师听了一遍,就兴致勃勃的下,李清照则同时考虑着,如何扩充棋盘,调整规则,增加竞技性。
师师连输几回,并不气恼,见她揣摩棋盘,眼珠转了转:“姐姐,我能帮忙一起想么?”
李清照抿嘴道:“小机灵,想赢吧,那就一起想吧!”
师师嘿嘿笑了起来:“姐姐真好!”
李清照老是觉得自家婢女憨憨的,跟不上自己,对于这个车队中结识的小玩伴,她是十分开心的,只是讲着讲着,胸口一闷,险些呕出来,赶忙打开车窗,喘了好几口气。
师师身体强壮,没有任何不适,替李清照抚了抚背:“姐姐,下车转转吧,老是窝在这里,颠簸得头晕呢!”
李清照缓了一缓,摇头道:“女眷不能随意下车活动,我们一下去,车队都得等着,大家都车马劳顿,我们能坐马车的,还抱怨什么?”
她笑道:“无妨的,我是没酒喝,才会闷得慌,这趟路程其实不算辛劳,我也是在京师久了,才会不适……”
这话固然是安慰之言,但也有几分道理。
北宋的交通发达便利,为经济的崛起奠定了关键的基础,以汴京为中心,修建了通往各路、府、州、县的官道,成网状向四周延伸,这是必然的,但官道上每隔一段路程,都在旁边树立石碑或木牌的堠子,专门标记道路里程、州县界乃至交通规则,恰似后世的路标,就很不容易了。
至于驿铺,更是设置齐全,在官道上行路,一天走的路程都有计数,晨起出发,暮色降临时,便能投宿在预定的驿站中,驿站分为两种,“二十里有马驿,有歇马亭、草料、马匹之供应,六十里有驿,驿有食宿,及乘、传、钱、米之供应”,加油站和旅馆齐备。
而能享受到免费吃住的旅馆,是朝廷官员才能住下,平民百姓可以住在馆驿之外,私人开设的邸店中,住宿环境同样不错。
李彦带队,一行五百人,浩浩荡荡从开封府隶属的京畿路,如今已经河北东路的滑州地界,耗时仅仅五天,就这个规模的车队来说,行进很是顺利,路程也算是舒适了。
当然,所谓顺利和舒适,是相对于大唐世界来说,而在大宋这里,还有新的问题。
李彦走在前方,很快听到后面传来马蹄声,转身一看,抱拳行礼:“王镖头!”
镖师最早就是始于北宋年间,正是因为商业发展,财物流通日益增多,保镖行业才应运而生,当然这个年代不比后来的明清,没有什么正规的镖局,镖师一般是挂靠在武馆麾下,来者就是御拳馆介绍的镖师首领王四,抱拳还礼:“林公子!”
李彦微笑道:“家严与周总教头是至交,周总教头又举荐王镖头来,让此行安心,王镖头就不要称呼得那么见外了,叫我一声二郎吧。”
王四赶忙道:“不敢当不敢当,此行能与林公子同行,也是我们的荣幸,更别提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护车队周全。”
李彦目光一动:“接下来要遇贼匪了?”
王四没有从这位的神情中看到兴奋期待,松了一口气,沉声道:“我们的车队财资颇丰,更有不少女眷,肯定会引起贼匪注意。”
李彦其实是有期待的,但他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过于轻视匪贼。
他们如今走的官道,其实就是原剧情里生辰纲的原定路线,只不过生辰纲是从大名府到汴京,现在则反了过来,从汴京到大名府,路程是一样的。
当时梁中书的安排是,“着落大名府差十辆太平车子,帐前拨十个厢禁军监押着车,每辆上各插一把黄旗,上写着‘献贺太师生辰纲’”,就这么一路浩浩荡荡地入京,被杨志否决,乔装打扮成普通脚夫上路,结果干脆被智取。
这其实也说明一个问题,规规矩矩的走官道,还是会被截杀,毕竟上一年的生辰纲,就是被劫匪截了去,不然的话,梁中书也不会同意他的法子。
所以李彦首先要了解一下:“那我们现在离了京畿,再到大名府的路上,大概还会遇到哪些贼匪?”
王四道:“需要担心的强人,有二龙山、桃花山、伞盖山、黄泥冈、白沙坞、野云渡、赤松林……”
李彦:“……”
你这是报菜名么?
三百里不到的路,这么多匪贼?
王四见他的表情,也苦笑道:“林公子见笑了,这些还都是占据一方,在江湖上留下名号的,我没有算进去那些流窜的,不然就更多了。”
李彦淡淡地道:“怪不得昨日同住驿馆的其他行路人,今早天未大亮就出发了,我们动身时都没了旁人,这是老江湖怕受到我们这支车队的拖累,但我记得滑州西北,正驻扎着安利军,难道这么近的距离也会被劫?”
王四摇头:“这安利军做生意还行,打仗嘛,早烂了!别说安利军,河北东路还驻有德清、保顺、永静、信安、保定五军,都不顶用,那些丘八根本没兴趣剿匪,也剿不了匪!”
眼见两人说话,书院众人也凑过来,听到这里,卢俊义和索超都皱起眉头。
回大名府,最高兴的莫过于他们,这两位都是大名府人,索超更是好几年没有回家乡了,此时大为不解:“我记得保顺军并未荒废,我离家之前还剿灭了好些匪类的!”
王四道:“前几年是的,但种家那位指挥使调走,换了个人去,很快也废了。”
卢俊义叹了口气:“故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北方太久没有打过仗了,和平固然可贵,但敌人并非不存在了,长久的太平才导致军中如此松疲啊!”
王四知道这位的父亲,是大名府中富甲一方的卢员外,不禁赞道:“卢少郎真是文武双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