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母妃听说了冯霜的事情之后,立即就要找魏总管来问话,被我拦住了。此事假如真的是有人故意设套将那个宫人赶出宫去,这魏总管未必就是清白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也并未找那夜当事之人询问缘由与经过,只是查了那个冯霜的户籍与落脚之处。至于魏副统管那里。母妃也已经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考虑得倒是周全。对方消息灵通,心狠手辣,为防狗急跳墙,是应当未雨绸缪。
清欢颔首:“事不宜迟,我们先去寻那个宫人问话?”
两人立即出宫,按照慕容麒打听来的地址,直接找了过去。
这个名叫冯霜的宫女父母早亡,被赶出宫之后,接着她的是她的哥嫂。
清欢与慕容麒在谛听卫的带领下赶到她居住的村落,低矮的土坯房上张贴着红纸,显示着他家正在办喜事。
可院子门口却停放着一口朱漆棺材,上面搭着遮阳棚。
一群村民围拢在他家门口,指指点点地议论。
不用吩咐,谛听卫上前打听,转身回来时,向着慕容麒回禀。
他家的确是在办喜事。不过,不仅仅是喜事。
冯霜的哥嫂都在眼巴巴地等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然后将她的身卖给隔壁村子,配冥婚。
先办喜事,再办丧事。
一听就知道,又是一个苦命的女子。没人疼没人爱,送进宫里蹉跎年华也就罢了,如今遭了难,被送出宫,竟然还要被压榨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清欢就看不得这种没有人情味的哥哥。
她跟慕容麒刚下马车,院子里有个干巴巴的三旬汉子急匆匆地跑出来,一边跑一边挥舞着胳膊,招呼灵棚下歇着的人。
“咽气了,咽气了!衣服她大嫂已经给换好了,人也收拾利落了,赶紧抬出来合棺喽。”
旁边围观的乡邻叹气,瞅着这个汉子有点鄙夷。
清欢心里咯噔响了一声,自己还是来迟了?
说话的功夫,汉子迎着外面的人进屋,撑着油纸伞,将一身喜服的冯霜抬了出来。
门板上的女子面上敷着一层厚厚的脂粉,唇上点着艳红的胭脂,显得她的面色惨白如纸,整个人都像是纸糊而成的。
受过刑的下半身明显肿起,不成比例,就像被气吹起来那样鼓胀。
四周一片惋惜之声。
“不过是点外伤,如何就至于丢了性命?”
慕容麒惋惜地自言自语。纵然是她果真有错,也罪不至死。
“宫里那些行刑太监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是看不得宫女犯这种过错,心理阴暗,再加上又是魏副统管下的命令,肯定下死手。
若是打得皮开肉绽倒是还好,他们这是使了阴招,受刑处完好无损,其实里面别说皮肉了,怕是就连骨头都伤了。
由于皮肉受损,血离脉络,淤血积聚,气血停滞,引起高钾血症与肾衰竭,或者是酸中毒等症,这才是致死原因。在医学上叫做挤压综合征。”
慕容麒微蹙剑眉:“如此说来,是有人故意将她置于死地了。”
清欢轻轻地咬了咬下唇,她大老远地跑过来,却是毫无收获,而且还目睹了这一场世态炎凉,同样心有感慨。
围观的乡民里有个白发老妪抹一把泪,拦停了抬着冯霜的门板,出声指责冯霜的哥嫂。
“冯石头啊,你也恁狠的心,霜子她这最后一口气还没咽下去呢,你怎么就迫不及待要将她从家里抬出来,打发走?活人给死人配婚,要损你的阴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