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麒与冷清欢两人一路沉默,各怀心事,路过相府时停下马车,入内接云澈。
还没进相府大门,就听到云澈小母鸡一样“咯咯”的笑声,下人们见了清欢缩着脖子笑。
云澈跟冷相正摔泥炮呢,一老一小,玩得满手都是黄泥,相府好好的水墨影壁被烂泥糊得面目非。
清欢记得,这个影壁上的《春江花月夜》还是冷相不辞辛苦,翻山越岭,请了一位退隐的书画名家前来绘制而成。
这一直都是冷相引以为傲之事。每次府上来客,他都会与客人在影壁跟前驻足品鉴一番,带着炫耀的意味。
如今,冷相与云澈爷孙俩互不相让,将手里的黄泥捏成窝窝头,然后朝着水墨影壁抡圆了胳膊,“啪”地在影壁上炸开。
黄泥四溅,直接开了花。
两人鼓掌欢呼,冷相的胡子上,都沾满了黄泥。
冷清欢与慕容麒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曾经,清欢很讨厌原主这个偏心薄情的渣渣爹,但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抛下了他与母亲的恩怨过往,有些事情,也就释然了。
冷相扭脸见到清欢二人,慌忙上前给慕容麒行礼问安。
冷清欢已经在教训一身黄泥的慕容云澈。云澈用满是黄泥的手捉住慕容麒的袖子求救,慕容麒带他去洗手,满眼宠溺。
冷相看了清欢一眼,一本正经地轻咳一声:“跟为父过来。”
这是有正事要说啊。
清欢跟在冷相身后,去了他的书房。
冷相浑然不觉自己胡子上的黄泥,往书桌后面一坐,端着架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具有威慑力。
这个女儿桀骜不驯,别说自己镇不住,皇帝老爷子算计了几次,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但是气势上,自己不能输。
他轻咳一声:“咱们就长话短说,开门见山吧。麒王爷现如今如日中天,风头有些盛啊。”
清欢无奈地耸肩:“那都是别人捧的,王爷他从不张扬。”
“王爷行事沉稳低调,但是你锋芒毕露,太过于耀目。”
这是开始教训自己了。
曾有人用“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来赞誉冷相深谙为官为臣之道,刚入朝堂之人都盼着能得冷相教诲点拨几句。冷清欢除了洗耳恭听,不能表现出任何不耐烦。
不看别的,就看在他陪云澈摔泥炮的份上。
“愿听父亲教诲。”
冷相清清喉咙:“如今皇上年事已高,形势正是微妙之时。你能得皇上的赏识,为父引以为傲,但是你要知道树大招风,你若是太过招摇,难免成为众矢之的。有些事情,千万不可逞强。”
“父亲若是要女儿藏拙已经是迟了,还有一句话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不主动,就只能被动挨打。”
冷相将身子略微前倾一点,压低了声音。
“你所说的主动,指什么?让清骄暗查邢尚书?还是追查二皇叔余党?还是参与轩王一案,赐死那扎一诺?这样的锋芒只会令你们成为一把尖刀,而非握刀的人。
父亲要告诫你一句话。智者,要么,如轩王,羽翼要丰!要么如皓王,韬光隐晦;要么,如睿王,急流勇退。
麒王爷如今已经处于悬崖顶尖,没有退路,他更需要别人捧,捧得高了,才能鱼跃龙门!”
清欢有些吃惊,清骄一事竟然没有瞒过冷相,而且他这是在劝说自己招兵买马吗?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