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林外,在一片寂静中,刘盈毫不示弱的和自家二伯母对视了起来。
应氏只和他对视了一秒,立刻在畏惧中将目光收回,看向一旁满脸堆笑看着刘盈的吕雉。
和在吕雉刘邦面前表现出的人畜无害、乖巧可爱不同,刘盈在他家的一众亲戚面前,可是素来有大魔王之称的。
尤其是在刘濞那里。
应氏很清楚的记得,刘濞有次生病发烧,在昏昏沉沉中还在喊着刘盈的名字,祈求对方放过自己……
后来她试图找刘盈兴师问罪,结果刚走到东宫门口径直掉头离开了。
原因很简单,那时候守卫在东宫的侍卫,是刘盈从齐地招募来的私盐贩子。
那帮家伙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此时虽然洗白上岸,但往日里的生活习惯却丝毫没有变化,尤其是看人的眼神,阴冷暴虐,如同一条饿狼。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毕竟大家长制度下,刘盈再牛掰,也总要被礼法以及其他一些事物约束。
刘太公,就是那个降服孙猴子的如来佛。
只可惜老头现在越发偏心眼了……
毕竟刘盈在鸿门建设的新丰城,已经将丰邑一比一的复刻了出来,而且周围球场等娱乐项目也是一天一个样,最多再有一年,这座为了孝道而建立的宏伟城市将正式竣工!
嗯,至少名义上是这样的。
一座城市的重量,打破了刘氏家族的生态平衡,成了刘盈狐假虎威,上制刘邦,下打诸刘的屏障……
所以应氏在面对刘盈的强势之时,求助吕雉,希冀从她那里获取支持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但很明显,她高估了自己在吕雉心中的地位。
当初吕雉嫁给刘邦的时候,虽然不说是什么豪门显贵的千金,至少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嫡女,结果却被两个村姑明里暗里的排斥挤兑,尤其是生下刘盈之后,为了一家人的生计,需要带着一双儿女居田中耨。
所谓‘居田中耨’,重点在于那个居字,也就是说吕雉当初是带着儿女住在农田边上临时搭建的茅草屋里。
炎炎夏日,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女人既需要劳作,又需要独自照看年幼的儿女,其中辛苦可想而知。
所以当应氏将求助的目光投过来的时候,吕雉全然当做没有看到,只是微笑满面的看着刘盈……怀里的猫。
然后她走上两步,将那只跟刘盈不熟,所以拼命挣扎的小橘子抢了过来。
儿子,哪有猫香?
刘盈满脸无奈,此时心中格外赞同刘邦和吕雉分家的决定……
他向前一步,看向气场荡然无存的应氏,重申了自己瞎编的理由:“这个小宫女做的鞋垫我穿着很舒服,如果没有了她,我走起路来就不爽快,我不爽,自然有人要倒霉!”
应氏张了张嘴,看了看面前这个人不大,但威严满满的犹子(侄子),甩了甩袖子,气呼呼的走了。
她不管了,他们老刘家的事情,就让他们老刘家的人去自己解决!
所谓老刘家的人自己解决,无非是就是希冀着刘喜能拿出伯父的尊严,压制住刘盈的嚣张气焰,然后完成自己儿子的心愿……
但,可能吗?
赶跑了准备抢自家‘弟妹’的不怎么熟的亲戚后,刘盈凑到吕雉身边小声说道:“娘,咱家的大房子盖好了!”
嗯,家天下。
沉浸于撸猫中的吕雉撇了撇嘴:“那是给你爹的房子,你跟我说干什么?”
在萧何的规划中,长乐宫属于是皇宫,供刘邦居住以及朝会和文武官员办公,而还只是个空地的未央宫,其实是后宫,供吕雉居住以及刘邦那一大堆莺莺燕燕们居住。
所以吕雉的兴致缺缺也很好理解。
好吧,算我自作多情,我忘了男女的共情点不一样,要是说猫爬架做好了,老吕肯定一蹦三尺高……刘盈伸出手,狠狠的蹂躏了小橘子一把,旋即在吕雉的作势欲打中跳开,露出一个贱贱的笑容。
“跟你爹一样,烦人!”吕雉笑骂一声,抱着炸毛的小橘子转身离开:“既然来了,今天晚上就留在宫中陪娘吃饭,别回东宫了!”
刘盈并起两指,斜指向天:“是的母上!”
“殿下吃饼……”窦漪房端着果盘走来,笑容甜腻,如小鹿般明媚的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星光。
她的公子,再一次拯救了她。
春风拂面撩人心,只是不知道是风动,亦或是心动。
弟妹,你也不想被送到代国去吧……刘盈挠了挠头,看向果盘:“哪里有饼了?”
窦漪房眉眼弯弯,举了举果盘:“柿饼?”
刘盈微笑摇头:“我不喜欢柿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