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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三,一早就雷声阵阵,但雨却淅淅沥沥的不大,到了中午云消雨散,晴空万里。
滇国处于云贵高原,虽然别处还是酷暑难耐,但这里云收雨住之后,再有小风习习,虽然有些潮湿,但却并不闷热。
泥泞不堪的小路旁,一顶顶军帐如同雨后蘑孤般密密麻麻。
这正是奉命征伐滇国的汉人军队。
毕竟下雨了,道路泥泞本就行进不了多远,于是刘盈索性下令就地扎营,让士兵修整一下,缝补衣服,顺便再打两双草鞋……
现在除了那些骑兵姥爷可以慢悠悠的坐在马背上前进外,剩下的步兵部都从马车上下来,徒步行军,因此谁也舍不得用布鞋靴子走烂泥地,早就换上了草鞋,打起了绑腿。
嗯,烂泥半尺多深,四轮马车本就行进艰难,拉着辎重尚且会不断陷进泥坑里出不来,若是坐上人,就只会原地打转了。
中国当年没有引进四轮马车的原因,大概率就是烂泥地太多,两轮马车因为载重量不大,因此可以力大砖飞的在泥地里行进拐弯,若是换上了能拉三四吨的四轮马车就肯定不行了。
不过虽然汉军无法前行,但滇国的泥泞却挡不住僰人,那些被蒯彻培养成的‘精汉’和带路党们,冒着小雨自各地匆匆而来,汇集在刘盈的大帐之中。
因此刘盈就有些苦不堪言了。
此刻他的耳边嘎嘎嘎嘎一片,如同有一万只鸭子奔腾而过……
嗯,语言不通。
僰人首领的话,他是一句也没有听懂!
不过这不重要,他知道如何处理这种局面。
那就是笑。
咧开嘴,露出八颗洁白晶莹的牙齿,看着面前的所有人发出阳光灿烂的笑容……
其实这些僰人首领的来意他很清楚。
汉军来了,滇国太平了,汉军来了,青天就有了……
要是能再捞点好处,就再完美不过了!
只不过刘盈也清楚,带路党能够抛弃自己的族群,将来肯定能够再抛弃他。
所以,虚与委蛇罢了。
片刻之后,宾主尽欢,僰人首领们满心欢喜的退了出去,唯有听闻刘盈大军已到,于是星夜兼程而来的蒯彻留了下来。
此时蒯彻的样子,已经和刘盈在长安城时见到的大相径庭。
肤色微黑且瘦,颧骨隆起,双鬓斑白,看上去颇有几分垂垂老矣的样子。
于是刘盈站起,几步走到蒯彻身边,伸手抓着他的手臂,面露悲戚:“几年不见,先生竟苍老如斯……苦了先生了……”
他这几句话有点真情流露,虽然不多……
毕竟他和蒯彻是老相识了,此时脑海中还能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对方时,对方那种意气风发,小觑天下英豪的样子。
只是很快就被套了麻袋,扔到了夜邑金矿……
此刻面对着刘盈的感慨,蒯彻心中升起了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慨,虽然也不多……
但他还是颤抖着双手,反客为主的握着刘盈的手臂,颤音说道:“能得殿下一言,臣就是当即就死了,此生也无憾矣……”
说话就说话,你辣么用力干嘛……刘盈不着痕迹的抽出手臂,看着虫达扛进来的一大箱子铜矿,招招手,示意随军而来的一名工师上前验看。
在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中,刘盈屏息凝神,和蒯彻、虫达,以及时常‘阴森森’注视着他的张不疑一起,静静等待结果。
这厮是嫉妒……刘盈昂起脸,满是骄傲的神情。
毕竟刘盈时常将窦漪房写的信给张不疑看,让张不疑越发焦虑起来,毕竟小萝莉身体健康,吃嘛嘛香,那么有问题的可能就是他了……
片刻之后,刘盈从长安带来的老工师一脸激动的站了起来,双手微微颤动,睁大眼睛说道:“好矿啊,老夫冶了一辈子铜,竟然从未见过如此高品质的铜矿!”
刘盈微微歪了一下脑袋,问道:“此言当真?”
老工师在脖子上笔画了一下,笑呵呵的说道:
“以人头担保!这几块矿石品质高,含杂质少,若是用了太子所制的新式熔炉,可以直接冶炼红铜!”
刘盈笑了笑没有说话,张不疑却踏前半步问道:“红铜?不是黄铜吗?”
老工师因为见猎心喜,因此不厌其烦的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冶铜之时因为炉温不够,因此时常需要添加些别的材料,才能够冶炼出铜水,铸造模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