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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剧烈的爆炸声中,刘盈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之后,抱着脑袋,任由泥土树枝噼头盖脸的砸下来,整个人灰头土脸,看起来很是狼狈。
这不是遇袭,而是开山。
此地水流湍急,重要的是河道两侧就是两处高山,因此如果在上下游建设码头,用陆路短暂转移物资或是船舶的时候,需要翻山越岭,太过耗费时间。
在陆路没有修好水泥路之前,水运就需要承担九成以上的转运压力。
重要的是现如今是西南的枯水期,若是到了雨季,不单水流更加湍急,道路也会越发难行,即便是在两处转运点之间修建了水泥路,但要翻山越岭,下雨之后道路湿滑,同样运输不易。
因此刘盈就想了个法子,那就是在河道旁边,炸开一座小山丘,然后修建一条和主河道并行的人工运河,以此来绕开那段最为险峻的河道。
如此,可以更加安且高效的准运物资。
于是就有了之前的地动山摇。
刘盈等到土石雨散去,慢慢直起身子,和身边的所有人一样目瞪口呆,愣愣的看着远处群山那很突兀的一道缺口。
原本的一座高出地面五六十米的山峰,如今差不多可以算是乱石堆了……
云贵多喀斯特地貌,山峰以石灰岩为主,相对秦岭那种需要用火烧水泼才能打孔的石头山,石灰岩相对酥松多孔,再加上刘盈担心炸药的威力不太够,然后多埋了点炸药,同时在炸药里加了辅料……
“呸、呸、呸……”
张不疑吐着嘴里的碎石子,用力拍着身上的泥沙。
后悔,总之就是非常后悔!
早知道就不和刘盈一起走了,他从陆路直接返回关中不香吗?
毕竟刘盈走水路去番禺,是因为刘邦的车驾已经从关中出发,两天前接到消息的时候,车驾已经到了长沙国,正朝番禺而来。
刘盈不去不行,而他作为拱了刘邦家白菜的猪,日常在刘邦面前不受待见,属于是仅次于刘盈的受气包……
重要的是刘盈受了气还有人帮忙打回去,张良可打不过刘邦,至于小萝莉……
嗯,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悔呀……
现在这件衣服可是他最喜欢的一套,寸锦寸金的锦缎所做,上面还用金线绣着一团团的祥云,漂亮不漂亮另说,主要是贵……
但一旦脏了,洗起来也麻烦的很,需要先把金线拆下来,浆洗完后再重新绣一遍。
毫不夸张的讲,清洗的费用基本上抵得上重新再做一套了。
于是他看着站在石头上,背负双手,迎风而立衣袂飘飘的刘盈,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这厮最爱装逼了!
张不疑这一路算是想明白了,打了一趟滇国,刘盈本身其实并没有太多明面上的财富进账。
比如滇王的黄金王座,就已经熔铸为马蹄金,用于疏浚河道,兴修道路。
至于镶嵌在王座上的宝石,则基本和刘盈的家书一起,送回了长安城,敬献给吕雉,作为新春,以及生辰贺礼……
当然了,小萝莉也有一份……
因此张不疑就有了几分明悟,刘盈并不太在乎自己能够得到什么,刘盈更加陶醉的,其实是呼风唤雨,让所有人都围着他转,让天下因他而改变的快感!
复杂一点的说法,这就是个时刻需要显示不凡的自恋狂……
简单一点的说法,则是装逼上瘾……
嗯,才不是嫉妒……张不疑一肚子酸水的转过头,强行无视了此刻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毕竟如此令天地伟力为己所用的景象,终人一生也难得见到一次!
而他们,有幸亲眼目睹这一切,近距离的感受这山崩地裂,震耳欲聋的壮美之色!
过了好一会,刘盈从石头上蹦下来,拍了拍身上的浮土,看向前来送行他的丽疥,摆出一副和霭的笑脸:
“好了,最难的点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就是清理碎石,然后继续爆破,直到炸出一道运河的雏形!”
“嗯,让僰人干活的时候,别克扣人家的口粮,只要不犯律令,也别总是动手打人家……”
“毕竟你家也在岭南有庄园,隶臣和庸耕者的工作效率孰高孰低,想来是不用孤多说什么。”
丽疥重重点头,只是陪着笑脸问道:“常言道名不正则言不顺。如今大军班师回朝,臣这个左仆射该以何等名头留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