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戴上了太子制式的冕冠,在身上披挂了十几斤的玉饰……
“殿下,陛下车驾距此不足三里……”中庶子韩谈站在门口,小声说道。
“知道了,就来。”刘盈伸手伸手撩起衣服下摆,将腰间一串串羊脂玉凋琢的玉佩、玉环、玉诀之类的兜起来,迈过门槛,大步流星。
在他身后,一众礼官满脸懵逼。
冕冠之上的冕旒,以及腰间佩戴的玉饰,旨在让人注意仪态,走起路来四平八稳,不摇不晃,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家太子殿下如同乡下摘桃子的农夫……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再不追,刘盈就跑到太庙外面去了……
“殿下,注意仪态……”
“殿下,请慢些来……”
“殿下……”
……………………
阵阵黄钟大吕的韶乐声中,刘盈拱手肃立,仪态威严,除了他身后那几个噗嗤噗嗤喘着粗气的礼官之外,一切都显得很是岁月静好。
少顷,刘邦的銮驾从远方驰道缓缓而来。
一路之上,金钲鼓乐不绝于耳,手持长戟、金瓜、旌旗的武士浩浩荡荡,又有往来甲骑巡弋,百官乘车跟随,千乘万骑,尽显皇家气派。
刘盈撇了撇嘴,轻声滴咕:“哈,大丈夫当如是……”
在他身边,张不疑用了的翻了个白眼,心中满是不屑。
这厮,又装上了!
不过他也由衷开心,毕竟刘盈当上了皇帝之后,许多事情做起来就更加不怕被人掣肘了。
比如他此刻正在筹备的收购棉花。
刘盈和他商议完之后,他连夜出宫狂奔到了终南山,找到了暂住山中‘修仙’的张良,向他前前后后,详详细细的说了一番。
毕竟他老爹可是刘邦钦点的汉初三杰,自然要让对方帮着查漏补缺。
然后,他就被张良噼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毕竟按照刘盈的说法去搞,虽然能赚一笔大钱,但肯定会得罪人,得罪一大堆的人!
所以,在张良的建议下,张不疑和刘盈都不太适合出面做这件事情,操作盘之人为治粟内史……
嗯,这时候的汉朝官职并不多,大家都是多面手,因此治粟内史这个管国家钱粮的官员,同样可以去收购棉花。
汉国相较于秦国有钱且宽仁,因此戍卒不用再自备军装,而是抵达军营之后,统一发放诸如平日训练的作训服,以及参加节日庆典,或是阅兵典礼的礼服。
其中短衫作训服的材质就是棉布。
因此治粟内史就可以借用制作军服为由,大量收购棉花,然后将订单下给张不疑名下的纺织厂,委托他代为纺线织布,裁剪成衣。
国家的订单,优先级自然要高出商贾的订单,张不疑的纺织工厂,以及成衣工厂就需要优先处理国家的订单……
这就是不可抗力之因素。
凭借着这一条,张不疑能够合理合法的不对延迟交货做出赔偿……
所以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张不疑挠了挠耳朵,踮着脚尖看向远处。
此刻,他恨不能刘盈立刻登基……
但人一过百形形色色,张不疑满心盼望刘盈当皇帝,自然就有人不希望刘盈当皇帝。
比如面如死灰的刘如意,还有面不改色,但紧攥的拳头暴露了他此刻想法的刘恒……
这,和他预想的完不同!
天家无亲情!
他的父皇怎么能够在活着的时候就举行禅让,将皇位让给他的三哥呢?
苍天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权柄,他的父皇居然舍得?
最初的时候,刘恒以为是刘盈逼迫刘邦所为,但这种荒唐的想法转念就烟消云散。
毕竟刘邦一手开创了这个大汉帝国,就算是十个百个刘盈,也无法逼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所以,这只能是真的。
自家老爹当皇帝当烦了,想要过几天闲云野鹤的生活……
如月之恒,也只能是个笑话了……
难不成,他就要从此做个闲散藩王,浑浑噩噩的走完一生吗?
刘恒拳头紧攥,不长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他不甘心!
他才是那个应命而生的天子,他才是那个将要在他的父皇之后,让大汉帝国走上巅峰的男人!
刘恒长出一口气,目光中满是坚毅。
还好,有人比他更加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