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这里是石碣村而不是石碣里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这里仅靠近长江边上,十年有九年会有水患,花重金修建的里墙分分钟就会被大水冲毁,重要的是里墙也没什么卵用,索性不如干脆不建,反正家家有船,发大水时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搬到船上,就可以避免损失。
毕竟水泥混凝土的房子比土坯房好的一点,就在于不担心被大水泡坏。
天色渐晚,做了一天船工的男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但他们看到蹦蹦跳跳向他们跑来的儿女,以及站在柴门边系着围裙的女人时,脸上不由浮现笑容,仿佛也没有那么累了。
男人随手将拎着的十斤重大鱼扔给在他们身边跑来跑去的儿女,这是他们白天乘船时随手捕捞而得,是一家人的晚饭。
少顷,铁锅炖大鱼的香气,不约而同的飘荡在石碣村近百户人家的院落之中。
村西头的一户人家,户主阮仲坐在院落中沉默不言,他的大女儿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将一大碗黄灿灿的玉米面倒在盆里,加水和面。
这是从帝国北方传来的吃法,铁锅炖鱼的时候在锅边贴上一点玉米面饼子,利用炖鱼的热气和炭火将玉米面饼蒸熟,这样一锅出主食和配菜的方式,既节省时间,也节省燃料。
嗯,水乡吃玉米面的原因很简单。
便宜。
他们用自家产的水稻和北方来的商人置换玉米,一斤水稻能够换一斤三两以上的玉米,这就意味着如果换两百斤水稻,就能多换出来一个成年男人一个月的口粮!
这就是普通百姓的日子,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的花。
阮仲看了看院子里东奔西跑,仿佛永不知疲倦的四个小儿子,以及在灶台边扇火添柴的两个女儿,不由轻声长叹。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重要的是,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吃的并不比小男孩少多少!
不过若仅仅是吃饭,那他并不发愁。
毕竟这里靠近云梦大泽,几乎是向水里随便扔两块石头都能飘起来几条十斤重的大鱼,而这种贴饼子的吃法,也免去了因为了摄入大量蛋白质但缺乏碳水化合物导致‘兔肉综合征’的困扰。
而农业技术的升级,这就使得粮食很便宜,虽然只有小片地的农民无法靠卖粮食发家致富,但农户只要经营得当,再有风调雨顺,谁家的粮囤里还没有足吃三五年的存粮啦?
所以,阮仲的苦恼,在于给这三个女儿的嫁妆,四个儿子彩礼……
重要的是,他媳妇肚子里还有一个……
这,无疑是压垮这个勤劳能干的中年男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晚饭结束,阮仲看了看收拾碗筷的妻子一眼,瓮声瓮气说道:“你带孩子们先睡,我去村头晁先生家里坐坐……”
女人并未多问,毕竟晁先生是前朝王族,属于是他们村里最有头有脸的存在!
当然了,她的男人也不比晁先生差太多!
嗯,所谓前朝,指的是周。
周景王欲立小儿子‘朝’为太子,但在此之前却抱病身亡,他死后诸子争斗,最终在晋国的干预下‘句’继位,是为周敬王,而‘朝’则跑到了楚国,其后人以‘朝’为姓氏。
古代晁是朝的形声字,类比嶽和岳,因此朝氏就是晁氏。
片刻后,当阮仲抵达‘晁先生’家里的时候,昏暗的烛光下已经聚集起了二三十个男子。
这些人都是阮仲的熟人,皆是白日里在码头撑船的同伴。
看到很有威望的阮仲来了,被称为‘晁先生’的晁长子顿时松了口气,笑容满面:“阮家兄弟,坐到我身边来!”
阮仲坐下,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我干了!”
晁长子点点头,目露凶光:
“这并非我等是天生的坏种,实在是官逼民反!他朝廷在江水修桥,可考虑过我等需要摆渡过活的人家?”
“客商都从桥上过了,我等船工拿什么养家糊口?”
“别的不说,你们的船贷还完了吗?”
“不摆渡,拿什么还钱?”
阮仲摇了摇头:“晁先生,你就说我们该怎么办吧!”
晁长子从身后木箱子摸出了一根茶杯粗细的棍子摆在桌上:“用这个,炸了那条破桥!”
那赫然是一根炸药,上面印有皇家南郡铜录山字样……
注1:石碣村不止山东有,广东和山西都有,我特意查了()
ps:百科上说,山西吃‘杂碎’的传统起源自元朝,而天天吃‘剩饭’的晋城人,吃猪头肉羊杂碎的习惯听说好像还是受到民国年间逃难到那里的河南人所影响。
准确的说是焦作人影响……
嗯,晋城人养活了半个豫竹方便面厂,则是另一个传说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