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是想学什么呢?”天真朴实的四婶子不知道四媛想从她这里学什么?
小姑说:“总之,四嫂,你自个留个心眼呗!”
小姑跟四婶子说这个话是好心,希望四婶子能够警惕些,不要与四媛走得太近,以免引狼入室。小姑当是隐约委婉的提醒,并非说了什么细节,没想这倒成了四婶子心头的一根刺,一触就痛。从前四婶子从不拢队里妇人们堆,这不,一有时间就扎堆去,听那些妇人七嘴八舌的说三道四的,也就听到了一些有关四叔与四媛不好的风声。
四媛与四叔都在村上当干部,来去一直一路走。四婶子从前没觉得啥,现在可好,只要一想起来,心里就不好受,一看见就骂。四叔一回家,就吵,骂四媛是婊子,骂四叔是吃着锅里望着碗里,不知足。有事无事就与四叔吵一架。四叔烦不过,就打。四叔越打,四婶子越骂。骂来骂去,就骂到对方的上人身上。
祖母一听,怎么还骂上我这个当娘的了?她可知我这个娘为了把你娶回家费了多少心,费了多少金钱,你倒好,自己男人管不住,还骂起老娘来,你知道老娘在这家的地位与威望?打死都活该。
二婶子尽管厉害,只是不理睬祖母,也从不敢骂祖母。四婶子也太搞不清楚状况!四叔就是打死四婶子,祖母也不会劝架。四婶子在这个家里,完全孤立的。只有小姑与孟幺幺在家时,才会劝劝架,她也少挨点打。
祖母还常跑到我家来跟父亲告状,说四婶子柜里的衣服哪件哪件不见了,恐怕又拿回娘家给她的侄女们了。祖母总是跟父亲说,四婶子偷掉了家里的这啊哪的,仿佛四婶子是个贼。
祖母来我家说这些时,一般都在夜晚,父亲回家了。父亲不在家时,祖母很少来。父亲就那样一脸的微笑地听祖母说,并不多言。母亲自在灯底下纳鞋底,也不插一言。父亲有时实在听不下去,就对祖母说:“既然这样,你叫园丘去清清她的柜子,将那些衣服拿出来数数好了,总共就去了八套衣服,上衣,裤子,您都去清清数数,看到底少了哪件?”
的确,四婶子的柜里装着许多东西,衣服,围巾,枕头,被套,热天的衣服,冬天的衣服都有几套,比二婶子的多。那些可不是四婶子嫁过来的嫁妆,都是祖母自己掏血汗钱买的。
那时新娘嫁妆就是三大柜,七大套的,五屉柜,三门柜,连衣柜;脚盆,脸盆,花瓶,床单,被子,红装,长围巾。这三大柜祖母请木匠在家整整打了一个多月,而之前的准备工作更是长达两年,一年里伐树浸泡,第二年里将树从水里捞上来沥干,然后去出料裁料,之后再请木匠在家里一五一十地打,每天高桌子大板凳,杀鸡蒸鱼的安置木匠吃喝,前后真是忙了三年不止。你说接一桩新媳妇我容易吗?该是耗费了我多少心血汗水,你就是个金娃娃也该被我友打卦悟家了啊,咋地要吃里扒外?这是祖母为什么总纠结的根子所在。
听父亲这样说,祖母却说:“那怎么清得数得的,不是两口子又要吵架么?”
父亲于是笑笑说:“就是吧,您老也知道要吵架,您老说这些有用么,自寻烦恼,少说些吧,她已是陈家的人了,怎会偷陈家的东西呢?”
“可她没生孩子,怕日后园丘不要她了,多给些娘家为己找一条后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