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小姑家的乡路,长又长,弯又弯,我的腿都走痛了,还没走到。那路七转八弯的,走进去了出不来。九九八十一条,迷魂阵一般。加以路边树木深深,每条路边都一样的物景。不熟悉的人,十有八九迷路。要不是四叔与四婶子跟着,要不是小姑与小姑父带路,我们独自肯定不敢前往。当然还有九江叔叔与他的新媳妇子一路,这是非常开心的事。
路边有诸多生机勃勃的野菜野花儿,路沟底下也有诸多青汁旺叶的野生植物,一点都不似在冬天。只是这些隐藏的生机,并非每个人都可察觉,可看到,除了我。
九江叔叔的新媳妇子也戴一条粉红色长围巾,在雪地中飘然,妩媚极了。九江叔叔呢,一条黑色长围巾,与新媳妇子走在一起,简直天设地造的一双璧人。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女人。好看在一个纯朴的青春气息与芳香滋味。好看在爱情的甜蜜滋润与欣欣向荣。
想当年,小姑,小姑父,四叔,四婶子,还有九江叔叔与他的新媳妇子,正值青春年华,雪地里各自披着条长围巾,迎风飘扬,于我小小童年的心中,是何等的风采啊!望着他们,只巴望自己快快长大,也好戴那长围巾在风雪中飘然。
小姑家的饭很香,小姑做的菜好吃,说不出的亲人味道。小姑的屋虽不大,可是土墙。屋里屋外都刷得粉白,墙上贴着大红喜字,收拾的还算干净。只是屋真的很小,来了多的客人只能把桌子搬到外面吃饭。屋里大红的喜字似乎有点褪色了。毕竟小姑与小姑父结婚大半年了嘛,也许小屋下雨是漏雨的,大红喜字被雨水漏得褪色。
夜了,前辈们在屋里说话,打牌。我们小一发的在小姑的屋山头玩,发现小姑的屋山头燃起了一阵阵篝火。谁在放篝火,在烧什么好吃的?
我与姐们堂弟建兰儿赶紧跑去看,只见一堆包谷梗燃烧着,里面藏了好些奇怪的东西,也在燃烧。我们用棍子拨开一看,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我的个妈,原来是纸钱与香纸?好端端的烧什么纸钱与香纸呢,要知道,这些东西只在家里死人了才烧的。
吓得我们不敢再在小姑的屋山头玩了,不知小姑这块谁家死了人?径直跑进小姑的小屋里。小屋里也是蛮奇怪的现象,堂屋中间的墙壁上有个人像,人像下面的墙壁上订着个木板,木板上放着个香碗,一株香在慢慢燃烧,一缕缕青烟,云雾缭绕。
难道屋山头的篝火是小姑家燃烧起来的?小姑家为何要烧纸钱与香纸?又没有谁死?还是谁病了?在烧香拜佛求平安?
我有点晓得,如果家里有谁病了,请神仙来下马脚,时有会烧纸钱与香纸的。只是小姑家的老婆婆还赢走得很,满头银丝,目光如注,不像生病的样子。小姑与小姑父正年轻,也没生病,小姑家干吗要正月初几的在屋山头烧纸钱与香纸?真是令人头痛,困惑不解。
我小心翼翼地问四婶子,四婶子便悄悄地跟我说:“乖,不要害怕,是小姑父的母亲(既老婆婆)在那里烧纸钱驱邪呢。”
驱邪?
纸钱燃起的香气如烟味一样,还真有些邪气。驱啥子邪?带邪吧?
四婶子再悄悄地告诉我说:“好像你的小姑与小姑父从你幺婆婆家回来后,身体有些不舒服,是被那个阴间的女子妒忌,中邪了,要烧纸钱给那个阴间的女子,好叫那个女子保护,让你小姑与小姑父早些好,不要再来纠缠你小姑父了。”
四婶子说得神神道道,像绕口令一般的,都把我听得一头雾水,越听越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