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鱼在那种境地睡得着?可她就那样睡着,怎么拉她出去玩,她就是不去。原是喜欢云哥,爱云哥,怎能忍受云哥与我在她眼皮下相亲相爱?
云哥大婚的那天,我与木鱼决定去庆贺。
云哥见到我,没对木鱼看,径直走向我,拉我到了他的房间。
从小云哥就不喜欢木鱼,木鱼却从小就喜欢云哥,真是没解。
窗外是云哥的菜园,菜园的橘树还青,枝叶旺盛,盖住粉红色围墙。这小小房间是云哥的单身房间,准确的说是专门用来接待我的房间。房间角落处被大树遮盖,关门说话,谁也听不着。可云哥的话还是让我的笑声飘出房间,流淌到他的橘子园。
偶尔,肖伯母抬头对这扇窗望望,云妹也这边望望,我便将笑声压得很低,不好意思大笑。可等不了一会,又放声大笑起来。因为云哥总是说:“你就笑出声,不笑出声来笑什么……真没想到,你原来不是哑巴,你都说当时你怎么就装哑巴那么多年?”
听了云哥的话,我真忍不住笑出声:“谁装哑巴啊,我那时确实是个哑巴,说不出来话,都亏得小姑的那一番骗,说我是捡来的……”
“呵呵呵,你原是从雪地里捡来的啊,呵呵呵……”
真不知这有什么要笑出声来,还催促我笑出声来?云哥便是这等迂腐之人。起初我对云哥的感觉真有点麻木不仁,任凭云哥如何的示好,我也从未动心过半点,一起玩到大的邻居哥们,咋地动得起心来,结成夫妻更免谈,而这一切在一个星期里彻底发生了改变。
有个星期天,我回家,木鱼仍来陪我玩,跟我一起睡。那时我有个笔记本写的都是我家乡的伙伴们,她们成为我高中生活不可或缺的部分。每个星期天我都要回家来与伙伴们团聚,与木鱼更不如说,每次都要一起睡,这点我倒是与鹿女不同。她读高中时,挺少在星期天里回家。
木鱼藏在被子里对我说:“香平,今天我给你讲个好听的故事,真人真事,包管你喜欢。”
我说:“什么故事如此神秘兮兮?”
于是木鱼就讲了一个男子骑自行车上堤坡的故事,男子骑自行车路过窑厂那道堤坡,没上去,下了自行车,才上去。上了堤坡,男子突然想起什么,立刻又把自行车推下堤坡,自言自语道:“这个堤坡,我真踩不上去,还是假踩不上去,这个堤坡要是用力一定踩得上去。”
于是他就骑上自行车重新来,一次没能上去,二次没能上去,这样上下四五次,还是没上去。这样不停地上下好多回合,不晓得的,还以为这人脑子有毛病!队里有人挖沟回来,路过窑厂,看见他在堤上堤下往返的,不晓得他干什么,大声叫他一起回去。
他说:“你们先回去,我做完这件事了就回去。”
就这样,他一个人在堤脚上上下下两个小时,终于上去了。于是骑着自行车,汗流浃背地满心欢喜地回去了。
木鱼跟我讲这个故事时,呵呵大笑。欣赏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脸色红润,充满憧憬。这个故事的主角不是别人,正是云哥。我也由这个镜头,对云哥的感觉彻底改变,与他相恋起来。木鱼没想到自己讲的这个故事,会让她心爱的人丢失,否则她定不讲了。往事一瞬间涌上心头,但确为时已晚,云哥要同小蓝结婚了。
云哥在他大婚之夜,拉我进他曾经的房间,望我哭。我害怕地从房间逃出来。故河口冬夜的狗聚集到云哥家门前,抢着剩骨头与鱼刺抢得汪汪地打架。清冷的月光下,云哥家灯火辉煌,人声沸腾,好不热闹。云哥见我跑出房间,跟着出来,不知从哪里捏来一包糖,从月光中走来,走向我,对我说:“香平,吃,吃吃喜糖,吃喜糖……”
云哥的声音饱含泪水的滋味。接过糖,我的泪水情不住汹涌。云哥站在月光下,没再说话,我也没说话,我就此告别了故河口的那段青涩单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