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喊声让林青山坐不住了,他觉得这次不能再让妻子去敷衍老人了,也敷衍不住了,他赶紧开门让老人进来,站在院门楼下,很无奈的告诉老人,说女儿已经与冷店的新客退亲了。
老人是个很耿直的人,听了之后,立即恼了,开始责怪林青山。
“青山,你怎么能由着孩子的性子来,那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人家。凤鸣不懂事你这做伯的怎么也不懂事了,啊?”
“人家不嫌弃咱家凤鸣都烧高香了,咱成了公家人咋还嫌弃人家了,啊?”
“成了公家的人有什么了不起吗,还嫌弃人家,天理不容呀青山。”
“青山,如果你觉得二爷说得对,就赶紧去把冷店的新客给请到家里来,好生对待人家。如果觉得你二爷是多管闲事,那就权当你二爷放屁。”
……
林青山任由着老人责怪,只说自己管教无方。
这个晚上,凤鸣退亲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林家村,就跟天方夜谭一样,让人难以相信。
林青山完全能想像得到村里人的那些(舆)论,他才不在乎呢,这样的(舆)论,最多也就在他们林家村里,时间最长也就月把,比起他当年被全县人议论,那真不算个啥。
但他虽说不害怕村里人的(舆)论,却害怕冷战出事,害怕冷战想不开,当年那二货为了与凤鸣定亲而绝食,就差点出人命。现在,他如果因为想不开寻了短见,那麻烦可就大了,所以,他躺床上一直睡不着,翻烧饼一样,一直翻到了半夜。
“翻腾个啥。”妻子被翻腾醒了开始埋怨,“没退的时候你翻腾,这都退了你咋还翻腾。”
“睡你的吧。”林青山不敢给妻子说他担心冷战会寻短见,因为他一说妻子也会睡不着。
妻子便又进入了梦乡,还打起了均匀的呼噜。
林青山终于熬不住了,便真的起来去了村东头。
尽管天上有一弯上弦月,可夜色仍然很昏暗。
林青山顺着路沿的斜坡,小心冀冀的走到坑塘西边的桥头,弯腰蹲在桥的水泥栏的一头,只露出眼睛向东张望,看冷战停车的地方。
有几十米远,他那已经适应了昏暗夜色的视线果然看到冷战的车还在那里停着。黑黢黢的一团,车里也没有任何的光。
该不会真出啥事吧?真出了人命,那他林青山恐怕又要坐在(舆)论的风口上了,说不定比当年还要出名。可怕的是,这一次还有凤鸣。
林青山的心揪了起来。
这时,冷战的车灯突然亮了起来,紧接着车也开始发出响声。
车灯亮了,说明车里的人是活的,林青山那揪起来的心,一下子缓和了。可他又以为冷战发现了他,准备启动车来撞他。他的心又悬了起来,赶紧起身下路,准备顺着路沟的斜坡赶紧回去。因为冷战的车只能在路上行驶,不能下路来沟里行驶。
他正要下路呢,冷战的车突然向前启动了,并越走越远。
林青山开始激动起来,也敢挺直腰板站直了,他一直望着冷战的车越走越远,并在他的视线里消失。他悬起来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妥了,这才是真妥了。
他激动的有些手舞足蹈,挺拔着身躯,走路生风,披着满天的星辰和上弦月回去了。
那位爱管闲事的老人在林青山回到家之后,他也去了村东头。这事虽然与他扯不上半点关系,他却和林青山一样,躺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睡不着很难受,再加上还担心冷店的新客会出事……不对,现在已经不是新客了。他不仅难受,还很担心。与其说一夜睡不着,难受又担心,还不如直接去开导开导冷店的新客……不对,已经不是新客了,是一个可怜的外乡年轻人。
唉,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家父母养大的儿子,那么懂事,那么优秀,如果因为想不开出事了,那真是可惜。所以,老人想尽地主之宜,去劝说冷战,开导开导他,让他知道林青山家的凤鸣根本就配不上他,被退亲了于他反而是一件好事,应该庆幸,而不是想不开。
他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故意卖林青山的赖,完全是出于一片善心。可他来到东头冷战停车的地方,发现车不在了,他心里也一下子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