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购大蒜,陈厂长在春节前曾和贾玉轩说过。
前段时间,贾玉轩便和陈厂长出去考察了一番,感觉可以,又回去和爷爷商量,但爷爷是反对的,还是坚决的反对。平时,贾玉轩很听爷爷的话,但这次,他没有听,即便爷爷坚决反对,他也执意要做。
爷爷虽说反对,孙子一旦执意要做,爷爷的反对无效了,便只有亲自上阵帮孙子。
贾玉轩带着凤鸣,从门面房子前经过,进入旁边的一个大门,来到了临街房屋后面的院落里,只见棉厂结算室的一些人,还有车间的几个带班的班长,都在那里忙活着,当然也少不了翁会计。
特别是翁会计,穿衣风格与以前完全变了,打扮得跟个大地主似……不,跟个资本家似的……不,跟个华侨似的。
凤鸣一看到结算室的人,就觉得很亲切,与财务室的人相比,结算室的人就跟亲人似的,她赶紧上前给他们打招呼,向翁会计问好。在棉厂职工的眼里,她现在是贾玉轩的暂时未婚妻,尽管所有人都认为她和贾玉轩没有好结果,但所有人还是暂时对她很是恭敬。对于她的问好,都讨好的积极回应。
特别是翁会计,凤鸣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得意徒弟,即便他也认为凤鸣和贾玉轩没有好结果,但凤鸣仍然是他的荣光。所以,一见面又嘱咐凤鸣一些财务做帐的事情,因为他还不知道凤鸣去财务室几个月了还闻不着账簿的气儿呢。
翁会计向凤鸣一番交待之后,这时陈厂长从门面房的后门进来,翁会计看见,立即冲他连声说:“雷儿好雷儿好!”
“没外人,就别这腔口了。”陈厂长打趣的说。
凤鸣很惊奇。翁会计不仅穿衣变了,有时说话也变成了南腔北调。
翁会计一扭脸,看到凤鸣惊奇的表情,又说:“雷好啊林会计。”
凤鸣吓一跳,怔在那里,众人见状,又扯喉咙大笑起来。
凤鸣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笑。
一旁的赵会计笑过之后,便说:“还打算放了假摆摊卖凉皮,看来要泡汤了……”
“屙了屎连手都不洗,你卖凉皮也没人吃。”贠会计不等赵会计说完便打白她。
众人一听又扯喉咙大笑。
贾玉轩一进来就打量院落里的布置,陈副厂长一来,他便与陈副厂长和翁会计谈工作上的事情,大概谈了十来分钟,才结束淡话。
“事先给他们交待清楚,明天中午别贪酒,不通耽误这里的工作。我还有些别的事,明天就不过来了。”贾玉轩给陈副厂长和翁会计说。
“听你爷爷说了。”陈副厂长说。
贾玉轩又和所有人打了招呼,便带着凤鸣离开了,
“翁会计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坐在车上,凤鸣问。
贾玉轩开着车,没有看凤鸣,只是笑着说:“后宫不许问政。”
凤鸣很夸张的无奈一下,仰躺在后座上,面向车窗外,看着向后倒去的街景,还有身在街景中的那些行人,突然觉得此刻她和贾玉轩就是穿越尘世的过客。但过客都是身在旅途,从来的地方来,到去的地方去。她和贾玉轩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呢。
如果不是从来的地方来,也不去要去的地方,那该多好,总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永远不要停下来,一直走,一直都在穿越尘世,没有尽头,一直到地老天荒。
但地老天荒也有个尽头。
凤鸣轻叹一声,将目光从车窗外的街景上收回,望向正开车的贾玉轩,一想到地老天荒也有尽头,那张精致的五官上突然流淌着满面的不舍。
贾玉轩发现她在看自己,便扭过脸望了她一眼:“什么?”
“没什么。”凤鸣掩饰着莫名其妙的伤感,挤出笑容回应贾玉轩,然后又望向车穿外的街景。
美好这种东西,只能向往,不能拥有,一旦拥有,总是害怕失去。她望着向后倒去的街景这样想。
贾玉轩将车停在街边,带凤鸣来到附近的理发店。
这家理发店是两间通房,里面的布置却很普通,很落后,灰不溜秋的墙壁上,脏兮兮的,里面只有一个中老年男人在给一个中老年男人理发。
现在这年头,很少有这种理发店了。现在的理发店都很时尚,不仅是布置的时尚,理发的师傅也很时尚,大都是衣着时髦,发型新潮的年轻男女。
进理发店之前贾玉轩问凤鸣要不要修剪头发,凤鸣立即摇头,摇得急切而坚决。她现在正急着留长发,只嫌头发长得慢,才不要修剪呢,哪怕只修不剪,她也不可能要的。
那中老年的理发人一看贾玉轩来了,赶紧冲他点头微笑,并望了一眼他身后的凤鸣。